時間已經過去很久,宋昭的記憶仍舊清晰。
想念的次數足夠多,就不容易忘記。
宋昭左腳後移,調整身體重心,左手舉弓,右手拉弓弦,把弓弦拉到她能拉的極限後,鬆開了右手。
嗡嗡嗡——
空放的弓弦發出顫音,她隻覺得握著弓的左手直接麻了,麻木的陣痛一直傳到手臂和肩膀,過電一般。
宋昭甩甩割破的右手,恍然大悟:“想起來了,阿媽不讓空放。空拉要慢慢收力的。”
她扯下來屍體大拇指上的護指戴在自己手上。
背好弓,甩著發麻的胳膊繼續往前走。
路上撿了不少箭矢,箭頭沒有損傷的,她就放在箭筒裡,那些撞到石頭上箭頭有問題的,她直接一腳踹斷箭杆。
阿媽說,箭杆比箭頭貴重,箭杆製作流程複雜,要重複利用。
為了防止敵人拿回去用,還是廢掉吧。
宋昭繼續往前,她看到了好幾具屍體,撿到了一把好刀。
再往前,箭筒滿了,甚至撿了一包金子。
一路上的痕跡,昭示了這裡曾經有一場追逐戰。
顯然,在這場貓戲老鼠的追逐裡,被追逐的老鼠毫無反抗餘地。
黎明時分,嘴裡叼著餅子的宋昭,爬上一個坡,終於看到了隊伍。
一群人被七個騎兵圍住,情況看起來很危急的樣子。天子躲在何秀身後,似乎在說什麼,距離太遠,聽不清楚。
宋昭對比雙方距離,撓了撓頭,她射箭一次殺不了七個人。敵人距離何秀太近,容易狗急跳牆。
她想了想,抽出身後背著的刀,趴在地上一點點往那邊挪。
好在夏天草木豐茂,給了她潛伏靠近的機會。
近了,更近了……
十丈、九丈、八丈……
三丈……
距離越來越近,宋昭終於聽到這些人的言語。
天子說:“不要傷及無辜,朕願意受降!”
宋昭還以為這人突然硬氣了,下一瞬,就聽他繼續道:“朕有美人獻上!”
何秀被推到其中一人的馬前,那匹馬不知是受驚還是為什麼,揚起馬蹄,眼看就要壓在何秀身上。
宋昭見狀直接衝過去,一刀紮在馬屁股上。
軍馬吃痛,發出嘶鳴。
宋昭手裡的刀打了個轉,用力一拉,拉開馬屁股的同時,馬尾巴直接掉在了地上。
馬匹本就受驚,吃痛後身體高揚,追逐‘老鼠’一整日的騎兵防備不及,直接跌下馬。
宋昭想也沒想,直接從馬匹身邊衝到何秀身邊,往前衝了好幾步。
下一瞬,馬蹄落在落馬騎兵身上,傳來骨頭斷裂的聲音。
“大頭,快走!”
何秀沒想到宋昭能一路找到這裡,她試圖把宋昭往身後拉。
“快走。”
天子周圍的侍衛與官員不可置信看著宋昭,許大家也是一臉驚駭。
許大家知道五年前徐奢的死狀,她一直以為那是徐奢醉酒大意,沒來得及反抗就被傷了命門,這才有了之後的慘死。
此刻許大家才真正意識到,宋昭下手有多狠。
這是一種不要命,完全不考慮任何後果的狠。
是一種天真的狠厲與殘忍。
不摻雜任何成年人的考量。
許大家第一次發現,自己看錯宋昭了。
那隊騎兵也是駭然,他們一路衝過來,雖有阻礙,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程度的反擊,直接折損一人一馬。
“殺了她!”
六個騎兵,三個搭弓,三個持刀騎馬衝來。
宋昭直接拉著何秀衝到天子身後,手裡的匕首抵住天子的後腰,低聲道:“陛下,要一起死嗎?”
天子大驚失色,完全不知如何言語。
宋昭拉起何秀的手,讓她握住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