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秀看著躺在船頭吐水的宋昭,氣不打一處來。
她憂心了一整日,想過無數種可能,唯獨沒想到宋昭能這樣作死。
何秀越想越氣,抬起手看著宋昭臉上胳膊上的傷,又下不去手,隻恨聲道:“船漂走了就不要!你們直接回來就行,非要這樣找死?”
宋昭眼神飄忽,不敢與何秀對視。
終於風小了,大船也慢了下來,眾人劃船追上大船,拋出五爪鉤,丟了好幾次都沒成功。
宋昭爬起來,努力朝著大船揮手,大喊:“是我!我還活著!”
“我帶你們回家吃飯!”
原本因為五爪鉤丟上來,有些害怕的女子,動手壯著膽子把鉤子固定在大船上。
費了一番功夫,總算把七艘小漁船拴在了大船上。
小漁船上的人努力劃船,大船開始一點一點朝著小島移動。
直到第二天淩晨,眾人才完成了這個艱難的任務,把大船拖到小島旁邊的水域,抓緊時間把剛搭好的廚房拆了,做了個簡易的渡口,勉強可供人上下船。
何秀上了船,仔細觀察琢磨,發現和畫作上的船比起來,少了船錨。
她連忙讓人找來大石頭,勉強充當船錨。
一塊大石頭不夠用,又拉出幾根繩子綁在樹上。
眾人忙到中午,總算是把大船固定好。
“大,好大,好大的船。”
累得直不起腰的老餘吸了吸口水,臉上滿是癡迷之色,連旁人給他餅子吃,他都顧不上了。
“這船,可真是太好了啊。”
一輩子的老漁民看到這船,那真是高興哭了。
那五個船上下來的女子悶頭乾飯,按照她們的說法,她們已經兩天沒有吃飯了。
她們一船的人,本是要被賣去彆處的,結果花船兩個月前被海盜劫走。
海盜之間也有內亂,半個月前擄走她們的海盜和另一撥海盜火並,死了很多人。
她們趁亂逃出來,路上死了十幾個人,如今隻剩下五個,好不容易上了岸,前幾日又被擄上這艘大船。
上了船之後,隻吃過一頓飯。
接生婆婆聞言,默默給她們加了一勺飯。
“你們還怪倒黴的,吃飯吃飯,管夠。”
宋昭覺得五個人裡麵,有個穿紅衣服的人格外眼熟。她把小酥肉遞過去,那人瑟縮一下,避開她的目光。
這模樣,就和她不敢看何秀的樣子一模一樣。
宋昭試探道:“小金?”
紅衣女子猛地一個激靈,腦袋埋進飯碗裡,不願意抬頭。
“你不吃小酥肉嗎?餘鷹做的小酥肉可好吃了。你不吃,我就吃了。”
宋昭捏起一塊小酥肉,剛要放進嘴裡,紅衣女子撲過來,一口咬住。
“你是小金?”
宋昭確定了,這是小金。
紅衣女子哇的一聲,嚎啕大哭。
宋昭沒法子,隻能往她嘴裡塞小酥肉。
另外四人原本瑟瑟縮縮,見宋昭和她們同行之人認識,放鬆了不少。
紅衣女子哭夠了,拽著宋昭的袖子不撒手。
“我是小金,我就是那個倒黴的小金,我就是那個目光短淺的小金,哇嗚~”
小金說一句話,就哭一頓,嗓子都哭啞了。
宋昭不知道怎麼安慰,隻能道:“買你的和賣你的諸婆婆死了。春風樓沒了,和明月樓下場差不多。徐奢也死了,徐奢就是那個殺了諸婆婆她們的人。”
小金還是哭。
仿佛要把這些年的淚都流出來。
宋昭指著不遠處的鍋,說道:“要不你喝點水再哭?天氣挺熱的,容易長痱子,容易中暑。”
小金:“……”
多年不見,小金發現宋昭還是那個木訥的宋昭。
一天到晚也不知想的到底是什麼,一點都不機靈的樣子。
小金又哭了,哭得很傷心。
“宋大頭你怎麼天天這麼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