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模糊身影出現在金鑾殿陰影處。
如夢如影,似虛似幻。
陽光打入金鑾殿中,形成一道光陰的分割線,這道模糊身影隻能站在陰影之中,無法跨過那道分割線分毫。
真正的如同鬼魅。
楊奕凝神看向這道模糊身影,沉聲問道:“得了那顆龍珠,你便能顯化於世?”
那人似乎是笑了笑,聲音空靈,說道:“煉化燭薪留下的龍珠,我才有資格凝聚身軀行走世間。”
楊奕緊盯那人,說道:“不管結果如何,希望你遵守我們的約定。”
那人點了點頭,平靜道:“自然。”
下一刻,那道模糊身影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原本被存放在國庫中的那顆龍珠,也消失不見。
天京城一處四合小院之中。
占地不大,牆頭低矮。
小院之中,也隻有寥寥枯木作陪,格外寂寥。
楊溶月從金鑾殿離去之後,便徑直趕來此地。
楊溶月站在門前,緩緩叩響木門。
這座不起眼的小院中,卻住著一頭在朝廷呼風喚雨二十年的老鳳。
“進來吧。”
隨著小院中一道蒼老聲音響起,楊溶月才推門而入。
楊溶月剛剛踏入小院,便不自覺地蹙起眉頭。
小院雜亂,花草也都枯敗滿地,隻有寥寥幾枝枯木,顯然是許久不曾被人打理。
最中心的躺椅上,一位暮氣沉沉的老人,正半眯起眼眸,曬著太陽。
隻是哪怕陽光再暖,也驅散不開老人身上的那股死氣。
曾經公認的三位超一流謀士之一,老鳳,杜欒鳳。
杜欒鳳在見到楊溶月之後,嗬嗬一笑,指了指自己雙腿,說道:“老夫年老體衰,年紀大了不中用,無法起身了。”
楊溶月卻微微躬身,恭敬說道:“楊溶月見過杜首輔。”
杜欒鳳點了點頭,說道:“小院太破,殿下莫要嫌棄。”
楊溶月默默坐到杜欒鳳身旁的石凳上。
杜欒鳳自顧自地說道:“遣散了家仆,小院沒人打理,也招待不了殿下,還望莫怪。”
楊溶月皺了皺眉,問道:“首輔為何遣散家仆?”
杜欒鳳嗬嗬一笑,平靜道:“老夫都一隻腳踩進棺材了,用不著了。”
楊溶月沉默片刻,隨後說道:“杜先生,如今陳開自立為王,劃走益州、徐州,擁兵自重,朝廷正需要您力挽狂瀾。”
杜欒鳳自嘲一笑,隨意道:“我這個老頭子馬上要死了,哪有那麼大的本事?”
楊溶月咬住嘴唇,說道:“當初皇兄楊赫封陳開為徐州王,朝廷上下,隻有您勸阻皇兄日後要剝去陳開王位......”
杜欒鳳卻是搖了搖頭,平靜道:“楊赫有足夠魄力,讓陳開封王就藩,隻要楊赫在一天,陳開便不可能反。”
杜欒鳳看著楊溶月,笑了笑,問道:“殿下,你太不了解陳開了。”
“天底下最不想陳開反的,是陳開本人。”
“不怕陳開功高震主,能夠壓得住陳開的,也隻有兩人,一位是楊鎮,一位是楊赫。”
楊溶月愣在原地,喃喃道:“父皇和皇兄?”
杜欒鳳眯起眼眸,平靜道:“楊奕,差的太多。”
“徐州中陳開手下的將士,也逼得陳開不得不反。”
楊溶月沉默下來,直直看向杜欒鳳,竟然開口問道:“難道杜先生,真的覺得我太和王朝,氣數已儘了嗎?”
杜欒鳳卻是神色淡然,平靜道:“不治已病治未病,如今太和王朝已經行將就木,任誰也無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