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小徑上，葉父負手而行，長須隨風輕擺。他身著一襲墨色官服，腰間玉佩清脆作響。作為朝廷太醫院院首，他本該在宮中值守，今日卻破天荒地提早回府。
"老爺。"迎麵遇上打理花園的吳伯，恭敬行禮。
葉父擺擺手，神色異常凝重："大小姐可在？"
"今早剛接了個急診，還未回"吳伯話未說完，就見葉父目光掠過他的肩頭，徑直朝書房方向走去。
書房內，葉知秋正在翻閱醫書。聽到腳步聲，她抬頭望去，見是父親，連忙起身："父親今日怎麼這麼早就"
"坐。"葉父打斷她的話，自顧自在太師椅上坐下。
葉知秋眼中掠過一絲疑惑。父親平日極少主動來找她說話，更彆說用這般嚴肅的口吻。她輕聲問："父親可是有什麼要事？"
葉父沉默良久，才開口道："今日，有個人來找我相命。"
"哦？"葉知秋不動聲色，"看相雖是我葉家傳承，但父親向來不屑一顧，今日怎麼"
"禮部尚書。"葉父再次打斷她，"是他親自登門。"
葉知秋眸光一閃。禮部尚書在朝中位高權重，若非大事，斷不會親自上門求相。
"他是為了他那剛滿月的孫子來求相的。"葉父緩緩道，"我本不欲為他相命，可他跪在我麵前，非要討個準話。"
葉知秋心頭一震。上一次父親主動為人相命，還是在母親離世之前。
"我用你祖傳的龜甲為他占卜。"葉父說到這裡，語氣突然變得激動，"你可知我看到了什麼？那孩子命格奇特，紫氣籠罩，分明是"
"帝王之命。"葉知秋幾乎是脫口而出。
葉父猛地看向她："你也看出來了？"
葉知秋沒有回答，隻是平靜地注視著父親。昨夜的異象中，那道金龍纏繞的寶劍，莫非與此事有關？
"你果然已經察覺了。"葉父笑了，笑容中帶著幾分譏誚，"我葉家世代相師，能看透帝王命格的，也就隻有你我父女了。"
葉知秋不語。她隱約覺得，父親今日前來，絕非隻為說這些。
果然，葉父收斂笑容，聲音陡然冷下來："知秋，你還記得你母親是怎麼死的嗎？"
這個問題來得突然，葉知秋心頭一顫。那是她最不願觸碰的記憶：十年前的那個雨夜，母親突然暴斃，臨終前留下一句話："勿忘葉氏血誓。"
"我記得。"她輕聲回答。
"那你可知道，你母親為何而死？"葉父緊盯著她，"你可知道，葉氏血誓究竟是什麼？"
葉知秋搖頭。這些年來，每當她想探究母親的死因，父親總是閉口不談，甚至發怒。今日怎麼突然提起？
葉父站起身，在書房內來回踱步："你母親"他頓了頓，仿佛下定決心，"你母親是因為看破了一個天機而死的。"
"什麼天機？"
"關於當今天子的天機。"葉父停下腳步，"你母親發現，當今天子的命格中藏著一個驚天的秘密。這個秘密一旦泄露，整個朝廷都會地動山搖。"
葉知秋心跳加快："所以母親是被"
"是被人殺害的。"葉父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憤怒，"他們害怕你母親說出真相。可他們不知道，你母親臨終前，已經將那個秘密告訴了我。"
葉知秋手指微顫："那個秘密是"
"現在還不是告訴你的時候。"葉父搖頭，"我告訴你這些，是想警告你：相術雖好，卻也要有所為有所不為。有些天機，一旦看破，就是死路一條。"
葉知秋沉默片刻，突然問："父親今日為禮部尚書相命，可是想"
"不錯。"葉父冷笑，"我就是要讓他知道他孫子的帝命。讓他們自相殘殺去吧！這，就是我的報複。"
葉知秋心中一凜。她終於明白了父親的用意：借著相命之事，挑起朝廷內部的爭鬥，以報母親被害之仇。
"父親"她剛要開口，葉父卻擺手製止。
"不必勸我。"葉父負手而立，"這些年來，我一直在等這個機會。今日禮部尚書登門，天意如此，我豈能放過？"
"可是父親，如此一來，朝廷必將大亂。"
"正該如此！"葉父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讓他們亂起來，亂得越厲害越好！隻有天下大亂，真相才能水落石出。"
葉知秋還想再說什麼，忽聽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片刻後，吳伯在門外稟報："老爺，宮裡來人了，說是太後身體不適，請您即刻入宮。"
葉父神色微變，隨即恢複如常："知道了。"
他轉身欲走，又停下腳步："知秋，記住我今日的話。還有"他頓了頓，"明日你們啟程北上，一路小心。"
望著父親遠去的背影，葉知秋久久不能平靜。她取出貼身攜帶的龜甲，輕輕撫摸著上麵的紋路。這副龜甲是母親留給她的唯一遺物，每次使用，她都能感受到一股奇特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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