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葉府醫館來了一位特彆的病人。蕭遠珩從邊關歸來述職，卻不料在路上舊傷複發。葉知秋一見到他，就發現這位年輕將軍麵色發白，行動間隱隱有不適之色。
"將軍，讓我為您診脈。"葉知秋示意蕭遠珩坐下。她剛把手搭上脈門，眉頭就皺了起來。
"脈象有異，"她輕聲說，"不隻是舊傷複發這麼簡單。將軍可是"她略一遲疑，"可是近來常覺心煩意亂，夜不能寐？"
蕭遠珩微微一驚："葉大夫何以知曉？"
"脈有陰陽失調之象，是心神不寧所致。"葉知秋正要詳細解釋，葉知昭從內室走出來。
"三妹，讓我也診斷一下。"大姐上前搭脈，神色頓時凝重，"這脈象將軍莫非曾中過劇毒？"
蕭遠珩目光閃動："三年前在塞外與敵軍交戰，確實中過一次毒箭。當時雖然解了毒，但似乎"
"餘毒未清。"葉知暖走過來，接過話頭，"而且這毒性與將軍的舊傷相互影響，導致經脈受阻。難怪會時常複發。"
葉知秋心中一動："所以邊關救疫那次，將軍會特彆容易染病，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說來慚愧，"蕭遠珩苦笑，"這些年一直以為沒什麼大礙，直到最近才發現情況越來越嚴重。"
葉知秋認真地說："將軍的情況比較複雜，需要長期調理。不如這樣，趁您在京城述職期間，讓我們好好為您醫治。"
"那就有勞葉大夫了。"蕭遠珩對著姐妹三人抱拳。
接下來的日子，葉知秋開始為蕭遠珩製定詳細的治療方案。她發現這位將軍的病情確實棘手：舊傷、餘毒、心疾三者相互牽連，稍有不慎就會引發連鎖反應。
"三妹，你看這個方子如何？"葉知暖遞過一張藥方，"我參考了波斯醫者的經驗，專門針對餘毒。"
葉知秋仔細研究藥方："不錯，但要注意劑量。將軍的心脈受損，太過猛烈的藥性反而有害。"
"那不如分期治療？"葉知昭提議，"先理氣活血，穩定心脈；再施針灸，疏通經絡；最後才用強力藥物清除餘毒。"
正說著，蕭遠珩前來複診。這些天的調理已經見效，他的臉色明顯好轉。葉知秋為他把脈時，卻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每當她的手指觸及脈門，蕭遠珩的心跳就會微微加快。
"將軍近來可有什麼心事？"她輕聲問道。
蕭遠珩怔了一下："沒沒什麼。"但他的脈象卻更加紊亂了。
葉知秧若有所思。她想起父親說過：脈象如鏡，往往能反映人的內心。難道她趕緊壓下這個念頭，專注於診治。
"今天要用新的針法，"她取出銀針，"可能會有些不適，將軍要提前做好準備。"
蕭遠珩笑道："葉大夫的醫術，我自然信得過。"
葉知秋開始施針。這是她結合波斯醫術創製的新針法，專門針對深層經絡。每一針都要精準無比，稍有偏差就會適得其反。
"有一些痛嗎？"她一邊施針一邊觀察蕭遠珩的反應。
"不礙事。"蕭遠珩輕聲說，"比起戰場上的傷，這算不了什麼。"
葉知秋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將軍常在戰場上受傷嗎？"
"這是軍人的宿命。"蕭遠珩語氣平淡，"為了保家衛國，這點苦算不得什麼。"
不知為何，葉知秋心中泛起一絲酸楚。她想起邊關那次，這位年輕的將軍即使染病也堅持視察軍情的樣子。
"將軍雖然職責在身，但也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她一邊收針一邊說，"您的傷如果不好好醫治，以後會更加麻煩。"
蕭遠珩看著她認真的樣子，突然問："葉大夫為何對我這麼關心？"
葉知秋的手微微一顫，差點碰倒藥碗："這這是醫者的本分。"
正好葉知昭走進來，解了這份尷尬："三妹，我看將軍的症狀有了明顯好轉，要不要調整一下藥方？"
接下來的診治中，葉知秋發現自己總是不自覺地多看蕭遠珩幾眼。每當為他把脈時，那份若有若無的悸動也越發明顯。
"三妹，"一天晚上，葉知昭突然問，"你是不是對將軍"
"大姐！"葉知秋慌忙打斷，"我隻是隻是覺得他的病情需要特彆關注。"
葉知昭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醫者救人，固然要用心，但也要保持適當的距離。尤其是你，更要注意。"
葉知秋明白姐姐的意思。作為醫者，確實不能讓個人感情影響判斷。但每次看到蕭遠珩隱忍病痛的樣子，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揪緊。
這天，蕭遠珩又來複診。葉知秋剛要為他把脈，突然發現他的手腕上有一道新的傷痕。
"這是"她下意識地去觸碰那道傷痕。
"沒什麼，昨日練劍時不小心劃的。"蕭遠珩想要縮回手，卻被葉知秋抓住。
"傷口發炎了，"她蹙眉，"為什麼不早說？"
蕭遠珩看著她擔憂的樣子，忽然笑了："葉大夫總是這樣關心病人嗎？"
葉知秋一時語塞，感覺臉上發燙。正要回答，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喧嘩。原來是邊關急報：敵軍集結，情勢危急。
蕭遠珩立即起身："葉大夫，恐怕要提前告辭了。"
"可是您的傷"葉知秋欲言又止。
"邊關軍情要緊。"蕭遠珩鄭重地說，"這段時日承蒙照顧，蕭某永誌難忘。"
看著蕭遠珩離去的背影，葉知秋心中五味雜陳。她知道，作為醫者，自己已經儘了最大努力；但作為一個人，她卻有太多話來不及說出口。
夜深人靜，葉知秋還在書房謄寫醫案。這次的治療經曆讓她明白：有些病，光靠醫術是治不好的。而有些情，即使明知不該，也終究難以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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