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次上殿麵見元孝文的時候都覺得視線不自覺就會被盤龍柱所吸引。
就在魏國大梁王宮大殿的正中央的柱子,雕刻著漆黑的盤龍,繞著柱子盤旋而上。
元孝文不過一地之藩王,竟然敢在大殿上如此猖狂的雕龍。
“是溫卿啊,來來來快給溫卿賜座!”
兩個老宦官端來一把椅子,溫北君順勢坐下,在椅子上一拱手道,“大王宅心仁厚,恕臣有傷在身,無法叩見大王。”
“無妨無妨,溫卿為我大魏出生入死,立了好大的功勞,此等細枝末節的小事,不必在乎。”
元孝文下了高階,緩緩向溫北君走來。
元孝文還是老了。
溫北君明顯感覺到他比前幾年蒼老多了。
元孝文身著正紅色的蟒袍,緩緩來到溫北君身前。
他伸出手,似是想要拍拍溫北君的肩膀,卻又在半空微微一頓,最終隻是虛虛搭了一下,“溫卿,此次平亂辛苦你了。”
溫北君垂眸,恭敬回道:“此乃臣分內之事,不敢居功。”
元孝文輕輕歎了口氣,“溫卿不必過謙,若不是你,我大魏怕是要陷入水深火熱之中。”說罷,他踱步到一旁的盤龍柱前,手指輕輕撫過那雕刻的龍紋,“溫卿,你看這盤龍柱,可還壯觀?”
溫北君抬眼,心中雖對這逾矩之物有所腹誹,但麵上仍平靜道:“此柱工藝精湛,自是壯觀非常。”元孝文嘴角勾起一抹淺笑,眼神卻透著一絲難以捉摸的深意,“這龍,象征著至高無上的權威,溫卿可明白?”
溫北君心中一凜,連忙起身,單膝跪地,“大王乃我大魏之主,權威自在人心,臣隻知效忠大王,萬不敢有他想。”
元孝文凝視著他,片刻後才說道:“溫卿起來吧,朕自是信得過你。”可溫北君卻依舊跪著,他深知元孝文的脾性,此時的平靜或許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九清走後,你日子也不容易吧。”
溫北君甚至不敢抬眼與元孝文對視,隻能忍著劇痛,匍匐在地。
“起來吧起來吧。”
溫北君這次才敢起身。
“坐,坐吧。”
元孝文一邊說一邊背過身,“這次你要什麼封賞,加功,進爵,還是要什麼承諾,孤像淩丕那樣對司行兆的承諾一般,給你一個燕王如何。”
說完他便笑著,笑著笑著突然轉過身。
溫北君還跪在原地。
元孝文臉上的笑容更甚了,“這樣吧,溫卿回家好好歇上幾個月。”
溫北君重新坐在素輿之上,發現內襯已經被汗浸濕,被寒風一吹,格外的冷。
他扯緊大氅,半閉著雙目。
大梁的王宮竟然與阿房宮有不少相似之處。看來並不隻有元孝文一個人有野心。很有可能從元煥那代人就開始了,隻是元鍇算不上一代明君,耽誤了魏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