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心中五味雜陳。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四年前他闖入我們的生活,帶來短暫的歡樂,卻又讓一切陷入混亂。
“小溫,是你……”我的聲音顫抖著,眼中含著淚,不知道這眼淚是因為劫後餘生的慶幸,還是因為命運的捉弄。
好像還在鹹陽的時候,我還在爹和娘的身邊,這個男人拿了一個糖人在我的麵前,笑著問我,哪裡有好吃的燒餅店,他想給他媳婦買一個燒餅吃。
他微微一笑,伸出手撫摸著我的頭,就像從前一樣。“你長大了,比我想象中更勇敢。”
我有好多話想和他說,這個認識不過一個月的男人,好像成為了我現在唯一的支柱,我在看到他的時候才想起來我不過是個十一歲的孩子,彆的家的孩子都在爹娘膝下承歡,我卻不得不故作成熟,每天都不能在爹麵前露出悲傷的神情。我知道不僅僅是我在哭泣,爹也會為了娘的死而哭泣,我不能這麼自私,不能讓爹停在痛苦之中。
可是如今,瘸了一條腿的爹也被逼著上了戰場,這不是在送死嗎,甚至爹能不能挺過訓練我都不知道,我這輩子還能再見爹一麵嗎,我就這麼跑到了敵營…
可實際上我什麼都說不出來,我隻是看著溫北君嚎啕大哭。
那個男人隻是看著我嚎啕大哭,沒有要去安慰我的意思,也沒有阻止我的意思,他隻是靜靜的看著我哭。
不過這正是我需要的,我不想要什麼安慰,我隻想要一個契機,讓我做回孩子。
溫北君就那樣靜靜地看著我,任由我的眼淚打濕了他的衣擺。過了許久,我的哭聲漸漸止住了,喉嚨像是被什麼哽住了,隻能發出嗚咽的聲音。
他這才緩緩蹲下身子,與我平視,眼裡帶著一絲我看不懂的複雜情緒。“小儒,跟我走吧。”他的聲音很平靜,卻像是一道光照進了我黑暗的世界。
他還在喊我過去的名字。
我有些詫異地看著他,“去哪裡?”我問道,心裡雖然有了期待,但又被未知的恐懼籠罩著。
“離開這裡,去一個安全的地方,會有人保護你的,我答應過你父親的。”他站起身來,伸出手。
我盯著他的手看了一會兒,那隻手寬厚而有力,曾經給我買過糖人的手,那隻讓我在艱難時刻仿佛看到希望的手。我伸出手,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就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輕輕一用力,把我拉了起來。“那我們現在就走。”
路過營地裡的守衛都對溫北君行禮,嘴上喊的都是溫將軍,我這才知道當年在鹹陽我一直喊著小溫小溫的那個男人並不是一個荒唐的青年,他是很大的官,是能寫進爹一直讓我看的《春秋》的那種人。
“小儒,等出了這裡,我去給你找個地方住下,你想要什麼東西都可以跟我講。”溫北君一邊走著,一邊說道。
“我隻要能和爹在一起就行。”我小聲說道,雖然知道這幾乎是奢望,但不知為何,在這一刻又燃起了一絲希望。
“你爹他……”溫北君欲言又止。
“我不管,我一定要找到爹。”我倔強地說道。
溫北君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加快了腳步。
就在我們快要走出營地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大喝:“站住!”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身體也僵住了。隻見一群士兵朝著我們圍了過來,我的心開始慌亂起來,剛剛燃起的希望仿佛一下子破滅了。
“小儒,彆怕,有我在。”溫北君把我護在身後,直麵那些士兵。
“他是敵軍奸細,把他抓起來!”為首的一個士兵大聲喊道。
“我不是奸細,我隻是在救我的家人!”我忍不住從溫北君身後走了出來,對著那些士兵喊道。
士兵們麵麵相覷,似乎有些猶豫。這時,一個身著鎧甲的將領走了過來,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溫北君,眼中閃過一絲疑慮。
“溫將軍?您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