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穿過一片扭曲的灌木叢,郭孝儒的傷口又開始滲血。前方霧氣越來越濃,幾乎看不清一丈外的景象。徐寧突然停下腳步,從腰間取出一隻青銅鈴鐺。
"閉氣!"她低喝一聲,搖響鈴鐺。
清脆的鈴聲在霧中蕩開,周圍的霧氣竟像活物般退散,露出一條蜿蜒的小徑。小徑儘頭,一棵參天古榕的輪廓漸漸清晰——樹乾粗得需要十人合抱,氣根如垂落的簾幕,在風中輕輕擺動。
"這就是..."劉棠的聲音有些發抖。
"千年瘴榕。"徐寧收起鈴鐺,"南瘴的命脈所在。"
郭孝儒突然按住胸口,那裡的傷疤傳來一陣灼燒般的疼痛。他低頭看去,發現繃帶下透出詭異的青光,是那枚青玉碎片在發光!
三人小心翼翼地靠近古榕。樹根處盤踞著厚厚的苔蘚,隱約可見幾個新挖的土坑。空氣中彌漫著腐爛與某種香料混合的古怪氣味。
"有人來過。"劉棠蹲下身,從土坑邊緣撿起一片碎布,"是官服的料子。"
徐寧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她繞著樹乾走了一圈,突然在某處停下,撥開一叢氣根:"你們看!"
樹乾上刻著一個與祭壇上相同的血蓮圖案,隻是這朵蓮花的蓮心處鑲嵌著一塊漆黑的石頭,正緩緩滲出暗紅色的液體。
"是血髓石..."徐寧的聲音帶著恐懼,"傳說中能吸食生靈精魄的邪物。"
郭孝儒胸前的青光突然大盛。他痛苦地彎下腰,青玉碎片竟自行破開繃帶,飛向那塊黑石。兩者相撞的瞬間,爆發出一陣刺目的光芒。
光芒散去後,黑石表麵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紋。樹乾上的血蓮圖案也開始褪色,取而代之的是十七個模糊的人形陰影,在樹皮上若隱若現。
"這是..."劉棠瞪大眼睛。
"被囚禁的魂魄。"徐寧顫抖著伸手觸碰樹乾,"主簿大人他們..."
古榕突然劇烈搖晃起來,氣根如鞭子般抽打地麵。一個低沉的聲音從樹乾內部傳來,像是無數人同時在呻吟:
"解...開..."
郭孝儒踉蹌著上前,將手掌貼在樹乾上。刹那間,無數畫麵湧入他的腦海。
七年前的黑夜,一隊黑衣人將十七具屍體分彆埋在南瘴各處;主簿被鐵鏈鎖在榕樹下,眼睜睜看著弟子們被殺害;一個戴著青銅麵具的人將黑石嵌入樹乾,念誦著古怪的咒語...
"是鎮守使!"郭孝儒猛地抽回手,"當年的南瘴鎮守使!"
徐寧突然從藥囊中掏出一把骨刀:"沒時間了,必須取出血髓石!"
她剛要動手,地麵突然裂開,無數樹根如觸手般纏住三人的腳踝。劉棠的短刀砍在樹根上,卻隻留下一道淺痕。
"沒用的!"徐寧掙紮著喊道,"這些根須已經與怨氣同化!"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人影從霧中衝出,是徐榮!他渾身是血,手中握著一支燃燒的青色火把。火焰所過之處,樹根紛紛退縮。
"哥!"徐寧驚呼。
徐榮沒有回答,隻是將火把插在樹乾前,然後跪倒在地,從懷中取出那方已經完全變成黑色的青蓮帕子。
"以血為引..."他的聲音沙啞得不似人聲,"以魂為祭..."
帕子落在火把上,青色火焰瞬間暴漲,將整棵古榕包裹。樹乾上的十七道人影漸漸清晰,最後化作一縷縷青煙,消散在火光中。
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爆裂聲,血髓石終於從樹乾上脫落。徐榮接住下落的黑石,在掌心捏得粉碎。
"結束了..."他喃喃道,然後重重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