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三刻,一支由百名精銳組成的夜襲小隊悄然出了長欒城西門。帶隊的是左梁的副將趙猛,一個在玉鼓城與左梁並肩作戰多年的老兵。
"都聽好了,"趙猛壓低聲音對身後的士兵說道,"我們的目標是北狄的糧草大營,得手後立刻撤回,不可戀戰。"
士兵們無聲地點頭,每個人的臉上都塗著黑炭,身上披著特製的夜行衣。這種用南州特產的"夜影草"編織的衣物,在夜色中幾乎隱形。
小隊借著夜色的掩護,沿著一條乾涸的河道向北狄大營摸去。一路上,他們避開了三隊巡邏的北狄騎兵,終於在醜時初刻接近了目標。
"不對勁。"趙猛突然停下腳步,眉頭緊鎖,"太安靜了。"
按照常理,糧草大營應該戒備森嚴才對。可眼前的營寨卻靜悄悄的,連個巡邏的哨兵都沒有。
"將軍,會不會是空營?"一個士兵小聲問道。
趙猛搖搖頭,示意大家隱蔽。他仔細觀察了片刻,突然發現地麵上有些異常——營寨周圍的雪地上,隱約可見一些拖拽的痕跡,像是有什麼重物被拖進了營中。
"有埋伏。"趙猛當機立斷,"撤!"
可惜已經晚了。隨著一聲尖銳的哨響,四周突然亮起無數火把。埋伏在暗處的北狄弓箭手同時放箭,箭雨如蝗蟲般撲向夜襲小隊。
"盾陣!"趙猛大喝一聲,士兵們迅速靠攏,舉起隨身攜帶的小圓盾。
箭矢撞擊盾牌的聲音如同冰雹,幾個反應稍慢的士兵瞬間被射成了刺蝟。趙猛的手臂也中了一箭,但他顧不上疼痛,厲聲喝道:"突圍!往東撤!"
小隊且戰且退,眼看就要衝出包圍圈時,前方突然出現一隊騎兵。為首之人身披玄甲,手持長刀,正是東魏大將房敦!
"溫家軍的鼠輩,"房敦冷笑道,"本將等候多時了。"
趙猛知道今日難以善了,索性豁出去了:"弟兄們,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雙方短兵相接,血戰瞬間爆發。趙猛雖然勇猛,但畢竟寡不敵眾,很快就被房敦的親兵團團圍住。
"留活口!"房敦命令道,"本將要親自審問。"
趙猛吐出一口血沫,獰笑道:"想從老子嘴裡套話?做夢!"說完,他突然咬碎了藏在牙中的毒囊。
房敦大怒,正要下令鞭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隊打著溫家軍旗號的騎兵正朝這邊疾馳而來!
"撤!"房敦不甘地看了一眼趙猛的屍體,帶著親兵迅速撤離。
黎明時分,趙猛的屍體被送回了長欒城。溫北君親自查看了他的遺容,發現他手中緊握著一塊染血的布條。
"這是..."溫北君展開布條,上麵用血寫著幾個歪歪扭扭的字:"東魏北狄合兵"。
"侯爺,"韓七沉聲道,"看來我們的猜測沒錯,元孝文和北狄已經聯手了。"
溫北君沉默良久,突然問道:"左梁怎麼樣了?"
"已經醒了,但傷勢很重。"韓七答道,"陳老醫官說,至少要休養半月才能下床。"
"沒那麼多時間給他了。"溫北君轉身走向城樓,"傳令全軍備戰,另外,派人去南州,告訴徐榮,讓他立刻帶著南州精銳北上增援。"
韓七領命而去。溫北君獨自站在城樓上,望著北方漸漸亮起的天色,知道真正的決戰即將到來。這場風暴,將決定整個北境的命運。
黎明前的長欒城籠罩在詭異的寂靜中。溫北君站在城樓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那塊染血的布條。東魏與北狄的聯軍比他預想的來得更快,也更凶猛。
"侯爺!"斥候跌跌撞撞地衝上城樓,"北狄大軍已經渡過黑水河,前鋒距城不足十裡!"
溫北君眉頭緊鎖:"多少人馬?"
"至少五萬,其中鐵浮屠就有一萬。"斥候聲音發顫,"還有...還有東魏的玄甲軍,看旗號是房敦親自帶隊。"
溫北君冷笑一聲:"房敦?元孝文倒是舍得下本錢。"他轉身對親衛道,"去把左梁抬來。"
片刻後,臉色蒼白的左梁被兩名親兵攙扶著登上城樓。他的右肩還纏著厚厚的繃帶,但眼神已經恢複了往日的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