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北君離開南王府時,雨已停了。
暮色四合,天邊最後一縷霞光染紅了皇城的琉璃瓦。他站在城門外,望著遠處巍峨的宮闕,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三年前,他親手將元常陳扶上皇位,如今卻要親自去告訴他——魏國,或許不得不向齊國低頭。
"王爺。"侍衛牽來踏雪,這匹通體烏黑的駿馬不安地刨著前蹄,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壓抑的情緒。
溫北君翻身上馬,玄色大氅在風中獵獵作響:"回宮。"
雅安皇城,禦書房。
燭火搖曳,映照著元常陳年輕而疲憊的麵容。他正在批閱奏折,朱筆懸在半空,墨汁滴落在"邊關急報"四個字上,暈開一片刺目的紅。
"陛下,虞王求見。"內侍低聲稟報。
元常陳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快宣!"
溫北君踏入殿內,單膝跪地:"臣,參見陛下。"
"王叔快起。"元常陳親自上前攙扶,卻在觸碰到他冰涼的手指時驟然變色,"你的手......"
溫北君不動聲色地收回手:"小傷。"
元常陳盯著他蒼白如紙的臉色,忽然揮手屏退左右。待殿門緊閉,年輕的皇帝一把攥住溫北君的衣袖:"王叔,朕不是小孩子了。"
溫北君沉默。
"朕知道你要說什麼。"元常陳鬆開手,轉身望向窗外,"齊國使者明日就到,是賈文羽。"
溫北君眸光一凜。賈文羽,齊國四大謀士之一,素有毒士之稱。淩丕派他來,顯然是要給魏國一個下馬威。
"王叔,"元常陳的聲音很輕,"朕準了。"
溫北君猛地抬頭。
"朕知道魏國需要時間。"元常陳轉身,龍袍上的金線在燭光下熠熠生輝,"但朕有一個條件——"他直視溫北君的眼睛,"朕要你活著。"
殿外忽然傳來環佩叮咚之聲。
"陛下。"溫鳶一襲正紅色鳳袍站在殿外,發間的九鳳步搖微微晃動,"我熬了參湯。"
溫鳶是溫北君的侄女,也是元常陳的皇後。溫北君始終覺得,自己這個侄女成長的有些太快了,快到他都沒有反應過來。自己那個最頑劣的侄女怎麼就長成了母儀天下的皇後溫鳶。
她端著青瓷碗走進來,參湯的熱氣氤氳了她精致的眉眼。看見溫北君,她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叔!"
溫北君微微頷首。
溫鳶將參湯放在案上,輕聲道:"叔你臉色不好,可是舊傷又犯了?"
"無礙。"溫北君淡淡道。
元常陳接過參湯,卻轉手遞給溫北君:"王叔先用。"
溫鳶抿唇一笑:"陛下說得對,叔叔還是該保重身體。"她頓了頓,"瑾潼近日可好?"
"在學宮讀書。"提到女兒,溫北君冷峻的眉眼柔和了一瞬。
溫鳶眼中閃過一絲羨慕:"我也許久未見她了,改日接她入宮住幾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