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程，你們祁局長說的風險泥石流，是這樣的嗎？”
李達康看到陳程久久沒有反應，就是盯著祁同偉，李達康的耐心直接被磨光，對這個小科員也是意見頗大。
你知道有風險你不早說，我剛才還說了出事自己擔，感情你這是專門針對我來了對吧。
李達康的小眼睛盯著陳程，那眼神直接讓陳程嚇了一跳。陳程也終於感受到什麼叫做切切實實的官威。
“不會，祁局長說的是風險，不過經過我們仔細的測算，我們對炮彈的角度和降雨量都進行了測算，不會產生泥石流的。”
陳程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更加堅定一些，他突然間有點後悔，不管是楊展傑還是祁同偉，那都是正科級的乾部，李達康更加，直接是正處的乾部。他一個小科員夾在中間，淪為大佬博弈的棋子，何苦來哉。
陳程現在後悔已經沒有用了，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已經得罪了祁同偉，現在要是再把李達康得罪了，那就徹底完了。陳程隻能祈禱等會人工降雨的時候不要被祁同偉給說中了。
畢竟所有的人工降雨都存在泥石流的風險，隻是概率多少的問題。陳程對他自己的測算還是有信心的，隻要他控製炮彈的量，把雨量給減少一點，那風險就是可控的。
李達康在陳程和祁同偉之間看來看去，突然停了下來，直視陳程。
“要是我們不進行人工降雨，這雨會落下來嗎？”
陳程搖了搖頭。
“經過測算，現在的風速比較大，整個積雲估計會向東南飄，可能還要再往前幾百公裡才會降雨，這也是為什麼一定要人工降雨的原因。如果我們不乾預，金山縣依然乾旱，不會落一滴雨下來。”
陳程這時候說的篤定，這個基本的判斷他還是有的，尤其是現在已經能看到積雲，拋開計算工具，直接通過經驗就可以判斷了。
李達康沉默了，原本他還在想，如果雨肯定會落下來，那為什麼要乾預，直接等他下雨就行，就算如同祁同偉所說產生泥石流，那還是自然災害，怎麼也怪不到他頭上。
但陳程這麼一說，他就要做一個選擇，要麼不下雨，要麼承擔泥石流的風險人工降雨。
李達康琢磨了一下，對於陳程這個在氣象局工作了十多年的技術大拿更加相信一些，而祁同偉不過是才進入氣象局幾天的新局長罷了。
“陳程，你說不會產生泥石流，你可敢保證？”
楊展傑突然麵色一喜，用眼睛暗示陳程趕緊答應。當李達康問出這個話的時候，說明李達康其實已經偏向了陳程。
陳程雖然不知道怎麼多彎彎繞繞，但他看到了楊展傑的催促，連忙肯定回答。
“我陳程作為十八年的氣象局技術員，我敢保證，我們這次進行人工降雨，完全可控，不存在泥石流風險。”
好似為了證明陳程自己對自己有信心，陳程還挑釁似的看了看祁同偉。
“好。”
李達康往前走了幾步，用力拍了拍陳程的肩膀。
“我就喜歡你這樣技術能力強，又敢於承擔責任的人。”
祁同偉站在一旁，震驚的看著陳程和李達康，一個給另一個挖好了坑，就算是出現了泥石流，有陳程這句話，那最後也是陳程背鍋。另一個則是甘之若飴，生怕回答完了，沒有責任扛在身上。
“李縣長。”
祁同偉張張嘴，還想要說什麼，直接被李達康給製止。
“彆說了，你剛到氣象局，有時間多跟諸位骨乾多學著點，彆老是靠著推測來判斷，計算才是重中之重。”
李達康微眯著眼睛看著祁同偉，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心裡說不出的痛快。
祁同偉從原來的小科員到現在的正科，一步一步都是李達康看著提拔起來的，偏偏這個祁同偉不跟他一條心。既然不是一條心，就彆怪我把你踩在腳下了。
陳程也是臉上一喜，知道李縣長這是偏向了自己，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楊展傑也是咳嗽了一聲。
“達康縣長，我覺得祁局長的心還是好的，為了我們金山縣著想，就是這個技術還差一點，稍微有點危言聳聽了。”
祁同偉歎了口氣，知道自己不管怎麼乾預都沒有用了。不過避免被李達康推鍋，祁同偉還是故作倔強的大聲辯解。
“李縣長，我還是堅持我的觀點，這次不能采取人工降雨。就算你要撤了我，我也堅持我的觀點。”
洪芳彬震驚看向祁同偉，他根據祁同偉剛才說的，已經判斷極有可能是產生泥石流了，但沒想到祁同偉如此的硬剛。
突然，洪芳彬意識到，如果真的因為氣象局造成了人禍，那陳程一個人能不能頂得住這麼多的追責，明顯是不能的，一個虛頭巴腦的基礎監測處處長，說得好聽說股長，其實什麼都不是。那結果可能是什麼，必須有個氣象局的局長承擔這個領導責任。
祁同偉這麼明確的抗議，那背責任的人不就是他這個副局長。
洪芳彬想到這裡，三十多度的大夏天，竟然冒了冷汗。洪芳彬這時候肯定不能對著李達康說我支持祁同偉。但他已經可以預見到真的出事後，自己的結局。
很快洪芳彬想到了一個很好的辦法，他感覺到自己快暈了，然後順勢躺了下去，對著身邊的老洪頭說。
“老洪，我中暑了，送我去醫院。”
然後洪局長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躺到了曬得火熱的地板上。一聲不吭的，都沒人懷疑他是裝暈。
老洪頭哪裡知道自己侄兒的想法，連忙叫上一個人，抬著自己侄兒就往氣象局外跑。
祁同偉看著麵前的鬨劇，嘴角不由得浮現出了一絲笑意，這個老洪，很敏銳啊，在背鍋和得罪領導兩個選項之間選擇了裝死。也不枉費自己剛才在車裡特意提點了他幾句。
李達康這了皺眉頭，對於一個氣象局副局長突然中暑，還是當著他的麵，覺得非常沒麵子。
“祁局長，你們沒事就彆到處跑，這麼熱的天，把人折騰的什麼樣。”
不過李達康自然不會放過責備祁同偉的機會，顯然把這個事情直接怪到了祁同偉身上。
祁同偉聳了聳肩，沒接話，隻是看著陳程，目光中明顯帶著一絲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