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和光打出的,是一張來自京都的催命符。
他在電話裡向自己的老領導彙報時,早已不是添油加醋,而是憑空捏造了一場足以傾覆漢東官場的彌天大禍。
他將祁同偉的“消失”,描繪成畏罪潛逃。
將鐘正國與沙瑞金的“庇護”,歪曲成官官相護、結黨營私的鐵證。
電話那頭的老領導被徹底引爆,一道來自京都的審查指令,幾乎是立刻就砸向了漢東省委的心臟。
審查目標,直指鐘正國、沙瑞金、祁同偉三人。
罪名,是分量駭人的“團夥腐敗”。
會議室內的空氣瞬間變得稀薄。
趙立春和梁群峰等人,隻覺得一股從未體驗過的政治寒流穿透了骨髓,他們望向鐘正國的眼神,充滿了驚疑與無法掩飾的恐懼。
劉和光靠在椅背上,手指在光滑的紅木桌麵上輕輕敲擊,發出規律的輕響,像是在為誰倒數計時。
他嘴角的弧度克製而冰冷,那是一種獵人看著獵物踩入陷阱的快意。
他要的,就是用京都的萬鈞雷霆,砸碎鐘正國的鐵腕,碾碎祁同偉那看似不可一世的未來!
“沙司長。”
老領導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語調慢條斯理,每個字卻都帶著不容抗拒的壓力。
“現在,京都方麵要求我們立刻提供祁同偉同誌的具體位置,配合審查。”
“你……給得出來嗎?”
沙瑞金握著電話,另一隻手的手心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但他聲音依舊平穩得像一條直線。
“領導,給我一些時間,稍後答複您。”
掛斷電話,他立刻撥通了劉副部長的號碼,將眼下的絕境言簡意賅地彙報清楚。
“這個事情你聯係指揮了嗎?”劉副部長的聲音很沉。
沙瑞金一怔,他知道“指揮”指的是誰。
“沒有,我怕暴露他的位置。”
“你的考慮是對的。”劉副部長沉吟片刻,給出了指令,“不過,是時候了。你可以透露劉生已經在我們手裡的消息。”
沙瑞金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了一瞬。
隻要不是讓他一個人硬扛京都的壓力,一切都好辦。
他調整了一下呼吸,重新撥通老領導的電話,語氣平淡,字字清晰。
“祁同偉同誌的具體位置,由另一個專案組單獨負責,我無權過問。”
一句話,讓電話那頭的氣氛驟然冰凍。
老領導的聲音裡帶上了笑意,但那笑聲毫無溫度:“無法奉告?沙司長,我手裡拿的是京都的命令,你想抗命?”
沙瑞金沒有理會這頂大帽子,平靜地拋出了第二句話。
一記真正的,能炸翻牌桌的重磅炸彈。
“不過,我可以向您彙報另一個情況。”
他刻意停頓了一秒。
“原傳聞潛逃的漢東乾部,疑似被炸死的劉副省長公子,劉生……”
“已被我省政法乾警成功抓獲,正在審訊中。”
轟!
電話那頭,死一般的寂靜。
老領導臉上的威嚴笑容瞬間僵住,碎裂,轉為一片錯愕與震怒。
他意識到,自己被劉和光當槍使了!自己一記重拳,結結實實地打在了棉花上!
這哪裡是什麼團夥腐敗!
這是沙瑞金他們早已準備好的雷霆反擊!
他根本不需要解釋祁同偉在哪,因為他手裡,已經握住了劉和光的命門!
此刻的劉和光,對此一無所知。
他正享受著手握“尚方寶劍”,在常委會上公開淩遲對手的快感。
他甚至還頗有興致地將矛頭直指鐘正國,語氣裡充滿了虛偽的正義感與痛心疾首。
“鐘書記,我已經以一名正直乾部的名義,向京都實名舉報了這種官官相護的行為。”
他頓了頓,發出一聲悲天憫人般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