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
距離祁同偉設定的最後期限,越來越近。
距離明晚的晚會,也越來越近。
霍生幾乎是撞開指揮室大門的。
他眼眶赤紅,額角青筋暴起,整個人就是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困獸。
“祁、祁廳長!”
他的聲音因狂奔而劇烈發顫,浸透了他自己都未察覺的絕望。
然而,指揮室內安靜得可怕。
巨大的電子屏幕上,滾動的並非港島的監控,而是一片深邃幽藍的海洋氣象圖。
無數數據流如瀑布般飛速刷新。
祁同偉就站在這片“數據瀑布”前,背影沉穩如山。
他甚至沒有回頭,隻專注於屏幕上某個急速旋轉的風旋參數,語氣平靜到沒有一絲波瀾。
“霍生,這麼慌張。”
這句輕描淡寫的話,卻成了一根毒針,瞬間刺穿了霍生緊繃到極限的神經。
“祁廳!我們快頂不住了!”
霍生嘶吼出聲,徹底拋棄了所有禮儀。
“荷花大橋!我們帶著最頂尖的設備,把整座橋來來回回篩了三遍!連橋墩的縫隙都沒放過!什麼都沒有!”
“澳島那邊已經快瘋了,壓力全部壓了過來!他們要求您必須親自過去一趟!”
“時間不多了!如果凶手不是從大橋下手,我們所有的部署就全完了!”
說到最後,霍生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霍生這次這麼努力這麼拚命是為什麼,不就是看好祁同偉,指望跟著他能夠立個大功。
然後在家裡老爺子那裡拿個高分,對於家裡資源的劃分有個明顯的傾斜。
但他在澳島,壓力太大了,大家都在懷疑他帶來的消息,都在質疑,霍生拚了命在證明,結果就是沒有結果。
那是真正的,能將人徹底壓垮的絕望。
在絕對的時間麵前,一切努力都顯得那麼蒼白。
祁同偉依舊沒有轉身。
他隻是凝視著屏幕上那無比複雜的驅雨彈道演算,極輕地問了一句。
“哦?找不到?”
他的聲音裡,沒有驚訝,沒有意外。
反而,是終於等到了一個必然結果的確認。
霍生被這個反應噎住了,所有的焦急和絕望都死死卡在喉嚨裡。
他預想過祁同偉的任何反應——震驚、憤怒、凝重。
唯獨沒有想過,是這種置身事外的絕對平靜。
祁同偉終於緩緩轉過身。
他的目光深邃,如同俯瞰棋盤的造物主,看著一顆棋子落入了它命定的位置。
“一千零三十六米的大橋。”
“動用警方最精銳的排爆力量。”
“采用地毯式搜索,耗時數個小時……”
他一字一頓,陳述著一個冰冷的事實。
“如果這樣都找不到。”
祁同偉的嘴角,忽然向上牽動。
那道弧度,與之前算計天時的時候,如出一轍。
冰冷,森然,又帶著洞悉一切的絕對自信。
“那就說明,我們的方向……對了。”
“找不到,就對了。”
霍生徹底懵了。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死死盯著祁同偉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耳邊隻剩下那兩句話在瘋狂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