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甚至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喉嚨裡發出“咯”的一聲怪響。
那是恐懼壓迫聲帶時,最原始的反應。
祁同偉的瞳孔,在看清那串字符時,也驟然收縮了一瞬。
又是它。
他的腦海中,閃過一片被夷為平地的廢墟,以及衝天而起的、足以將鋼鐵熔化的烈焰。
上一次見到這個“老朋友”,是在港島。
它直接讓一座廢棄的舊機場,從物理地圖上被徹底抹除。
祁同偉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劉民,這次一定要把他抓出來。
霍生的聲音乾澀,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祁廳……這,這是……”
他想問是不是炸彈,但那個詞卡在喉嚨裡,重若千鈞。
祁同偉的目光沒有離開那枚炸彈,隻是從喉嚨裡發出一聲極輕的“嗯”。
一個音節,卻讓在場所有人如墜冰窟。
那兩名本該是主心骨的拆彈專家,此刻臉色比牆壁還白,其中一人死死盯著那串德文編號,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另一人強行壓下腿軟的衝動,聲音嘶啞地對祁同偉報告。
“祁廳……是‘煉獄’……代號‘煉獄’的軍用級高爆破障彈,tbd234v12是它的柴油發動機編號,但圈內人都知道,這個編號代表著什麼。”
“它的拆解程序……是隨機的。”
“每一次出廠,核心引信的觸發邏輯都會被重置。我們……我們沒有圖紙,強行拆除,成功率低於百分之十!”
低於百分之十!
這幾個字像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臟上。
霍生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扶住了冰冷的牆壁才沒有倒下。
他終於明白,自己之前那些關於家族、關於功勞的念頭,在這枚能將半座澳島送上天的“煉獄”麵前,是何等的可笑與幼稚。
然而,祁同偉的臉上,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神情。
他甚至沒有看那兩個幾乎崩潰的專家,而是伸出一根手指,隔空點向炸彈機體側下方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凹槽。
“壓力傳感器,連接著水銀汞柱引信。”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貫穿了通道內死寂的空氣。
“用液氮對這個點進行急速冷凝,讓水銀柱暫時固化,你們有三十秒的時間。”
兩名專家猛地抬頭,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
這是教科書上從未有過的操作!
“然後,看到那八根黑色的線路了嗎?”
祁同偉的語速不疾不徐,仿佛在解說一道簡單的數學題。
“剪斷第三和第六、第七根。”
“什麼?!”其中一名專家失聲叫道,“手冊上明確規定,任何情況下都不能同時剪斷兩根以上主線路,會直接觸發備用電源……”
“手冊是人寫的。”
祁同偉打斷了他,眼神終於從炸彈上移開,落在了那名專家的臉上。
那是一道怎樣的眼神。
沒有溫度,沒有情緒,卻仿佛能洞穿靈魂,將一切秘密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寫手冊的人,沒我懂它。”
專家喉結滾動,在那道目光的注視下,所有的質疑和反駁都被碾成了齏粉。
他不再有任何猶豫,和同伴對視一眼,立刻開始操作!
液氮噴射,白霧彌漫。
剪線鉗探入,精準落下。
哢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