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徐文菊輕聲自語，眼神卻在一瞬間銳利得像能刺穿屏幕。
她看穿了。
這哪裡是什麼業務外包，更不是什麼資產剝離。
這是一個用上百家皮包公司，在林城地下構建起來的，一個龐大、血腥、肮臟的“影子帝國”！
惠龍集團高坐於帝國的王座之上，衣著光鮮，毫發無損。
通過惠龍礦業集團進行遙控。
而那上百家皮包公司，就是它的“影子軍團”，是它的“敢死隊”！
它們瘋狂地、不計任何後果地從地下挖出“黑煤”，無視所有安全規程，逃避一切環境稅負。
一旦出了礦難，死的隻是“皮包公司”的法人，賠錢的是“獨立”的公司，與王座上的惠龍集團、惠龍礦業集團，切割得乾乾淨淨。
一旦環保部門追查，關停的也隻是“皮包公司”，惠龍礦業集團甚至可以再次扮演“救世主”的角色，出麵“收購整治”，名利雙收。
風險，被層層隔離。
利潤，卻通過那些合作的事務所，被洗得雪白，像血液一樣源源不斷地輸送回帝國的核心。
那些“黑煤”的收入，那些“未入賬”的百億資金，就是這麼來的！
這才是惠龍礦業集團真正的煉金術！
用無數礦工的生命，用林城被掏空的山體和被汙染的河水，去鑄造它那座用黑金堆砌的王座！
徐文菊猛地轉身，目光如電，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她的聲音不高，卻讓每個人的心臟都為之收縮。
“王天平案，我們查到了黑金的終點，是光明峰的土地。”
她指向屏幕上那張錯綜複雜、令人窒息的關係網。
“現在，我們找到了這筆黑金的源頭。”
“它來自一個龐大的、寄生在林城地下的影子帝國！”
“我親自通知同偉市長。”
徐文菊的目光最終定格在那份“地獄名單”上，眼神中再無一絲多餘的情緒，隻剩下絕對的冰冷和決斷。
“隻要林書記和同偉市長點頭。”
“大家做好準備，天亮之前，我要這個影子帝國所有的‘法人代表’，全部到案！”
“收網。”
“現在開始動起來！”
當徐文菊帶著荷槍實彈的特警，踹開一個個“法人代表”家門的時候，另一場無聲的戰爭，在林城市國土局局長李達康的辦公室裡，落下了第一枚棋子。
李達康的麵前，擺著一份文件。
徐文菊派人剛送來的。
文件不厚，正是那張上百家“影子公司”的關聯圖譜，以及賬本裡那條觸目驚心的“黑煤”暗流。
他看得不快。
但每翻過一頁，他下頜的線條就繃緊一分。
作為曾經主政城北區的一把手，他追求gdp，甚至對惠龍集團這個納稅大戶的某些“瑕疵”，給過方便。
他以為那隻是瑕疵。
現在看來，那是一片已經擴散的癌變，足以將整個林城拖進深淵。
“李局長，時間差不多了。”辦公室主任在一旁輕聲提醒。
李達康合上文件，抬起頭。
他眼神裡最後一絲猶豫已經褪去，隻剩下冰冷的決斷。
他拿起了桌上那部紅色電話，徑直撥通了負責國土審批、核查、監察三大部門負責人的號碼。
電話接通，他沒有任何寒暄。
聲音裡不帶一絲溫度。
“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天亮之後，我要看到一份聯合執法通知。”
“以‘存在重大安全生產隱患’和‘礦區土地複墾嚴重不達標’為由，責令惠龍集團名下所有持證、承包、關聯的小型煤礦，立刻，馬上，無條件停產整頓！”
“同時，凍結其全部采礦許可證的資產轉移和交易權限，直到整改驗收合格為止！”
他一字一頓，仿佛在宣讀判決。
“聽清楚，是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