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沒有再說話,隻是顫抖著手,打開了第一個密碼箱。
滿滿一箱,全是文件。
律師將最上麵的一份,推到杜伯禮麵前。
那是惠龍礦業向境外轉移資產的流水單,每一筆都清晰得讓他觸目驚心。
“不可能!這些賬目早就銷毀了!”杜伯禮猛地站起,雙手死死抓住鐵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律師苦澀地搖了搖頭,又推過來第二份。
是集團內部幾個核心高管的親筆供述,附帶著他們與某些官員資金往來的隱秘記錄。
第三份,第四份……
一份份文件,如同一次次無情的淩遲。
當律師打開第二個密碼箱,露出裡麵一遝遝境外賬戶的詳細資料和通話錄音證據清單時,杜伯禮徹底垮了。
他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順著冰冷的鐵欄杆滑落在地,雙目失神。
那不是調查。
那是審判。
祁同偉根本不是在找他的罪證,而是在向他陳列他的罪證!
一種被徹底看穿,被玩弄於股掌之上的恐懼,攫住了他的心臟。
許久,他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像是溺水者抓向最後一根稻草。
“律師……幫我……幫我聯係祁市長……”
他的聲音嘶啞破碎,充滿了哀求。
“我要跟他談,我跟他談談!”
“惠龍礦業……不,不,整個惠龍集團,都可以重新劃分!股東!可以多一些股東!”
“他想要多少,我就給他多少!”
杜伯禮此刻還天真地以為,祁同偉的目標,隻是他口袋裡的錢。
他想用一條手臂,換自己的命。
律師看著他,眼神裡充滿了憐憫,那是一種看著死人而不自知的憐憫。
所謂的斷臂求生。
不過是砧板上的魚,妄圖與握刀的人,商量該從哪裡下刀。
律師最終隻是搖了搖頭,一句話,將杜伯禮打入了無間地獄。
“杜總。”
“祁市長的秘書剛剛回電,隻有一句話。”
“他說,你沒有資格。”
三天後,林城市委常委擴大會議。
會議室的空調明明開著,每個人卻都覺得後背在滲出冷汗。
氣氛壓抑得讓人想扯開領帶。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瞟向主位上那個過分年輕的身影。
市長,祁同偉。
他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裡,就像一座隨時會噴發的沉默火山。
祁同偉沒有看任何人,手指在光滑的桌麵上輕輕叩擊。
篤。
篤。
篤。
那聲音不重,卻精準地敲亂了每一個與會者的心跳。
“同誌們,惠龍集團的案子,基本塵埃落定了。”
他終於開口。
聲音不高,整個會議室卻瞬間安靜到能聽見鄰座紊亂的呼吸聲。
“查獲的非法所得,共計八十七億三千萬。”
嘶!
數字落下的瞬間,寂靜中響起幾聲無法克製的吸氣。
儘管許多人早有耳聞,但當這個數字從祁同偉口中親口吐出時,那股衝擊力依然讓他們的心臟狠狠揪緊。
八十七億!
這筆錢,能讓林城這座日漸衰敗的老工業城市,直接續命二十年!
祁同偉的目光緩緩掃過全場,眼神裡沒有一絲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