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九家企業的代表鞠躬下台後,整個會場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
千萬人的直播間裡,彈幕都稀疏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燈一樣,死死釘在最後剩下的那一個席位上。
宏業礦產。
這也是唯一一家,從始至終,沒有流露出任何異樣的企業。
他們的代表,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身形筆挺,穩坐如山。
無數人的心中,竟燃起了一絲最後的、近乎荒謬的希望。
或許,他就是祁同偉藏著的後手?
或許,這是一場驚天反轉的序曲?
在萬眾矚目之下,那個中年男人站了起來。
他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筆挺的西裝,邁著從容的步伐,走上了台。
他沒有像之前那些人一樣發表任何聲明,而是規規矩矩地將一份密封的標書,遞交給了主持人。
流程,似乎在最後一刻,終於回到了正軌。
主持人顫抖著手,當眾拆開了標書,高聲宣讀:“宏業礦產,投標報價——”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
台下的林增益心裡咯噔一下,一股冰冷的預感直衝天靈蓋。
“報價多少?”他失聲問道,聲音都變了調。
主持人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用一種隻有他自己能聽見的、蚊子般的嗡鳴,念出了那個數字。
一個遠低於標底價百分之三十的數字!
轟!
全場嘩然。
這哪裡是競標!
這是墳頭蹦迪!
這是在用最商業的方式,進行最極致的羞辱!
它在告訴所有人,你們林城的礦,現在就值這個價!一個垃圾價!
這是趁火打劫,是落井下石,是把祁同偉的臉按在地上,再用皮鞋尖狠狠碾上幾腳!
直播間裡,剛剛沉寂下去的嘲諷,以十倍的音量,山呼海嘯般再度爆發。
【臥槽!神反轉!我以為是救駕的白袍將軍,結果是來補刀的二五仔!】
【殺人誅心!這刀子遞得太絕了!最後一家不是來救場的,是來收屍的!】
【這價格,狗看了都得含淚加兩塊!宏業礦產是懂怎麼把人羞辱到骨子裡的!】
林增益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身體劇烈地晃了晃,幾乎要從沙發上栽下去。
完了。
最後的希望,變成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鋼梁。
然而,祁同偉卻笑了。
他拿起話筒,甚至還對台上那位宏業代表,投去了一個近乎讚許的眼神。
“感謝宏業礦產的參與。”
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卻清晰地傳遍全場每個角落。
“根據本次招標規則,低於標底價的投標,視為無效標。”
“我宣布,本次林城市礦產資源招標,流標。”
“招標會,到此結束。”
沒有憤怒,沒有失態,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沮喪。
他就這樣,用最平靜的語氣,親手給這場世紀鬨劇,畫上了一個失敗的句號。
那姿態仿佛在說,你們的表演我看完了,很精彩,但規則,依然是我定。
……
同一時間,千裡之外的京都。
光耀集團總部頂層,巨大的落地窗前。
陳狂耀舉著一杯羅曼尼康帝,看著直播畫麵裡祁同偉那張平靜到令人不爽的臉,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弧度。
“年輕人,太剛易折。”
他對身邊的幾個心腹笑道:“他以為這是在哪?憑著一股蠻力就能橫衝直撞?”
“這是資本的牌桌,他連像樣的籌碼都沒有,就想上桌跟我們賭命。”
“現在,他輸得連底褲都不剩了。”
“通知下去,讓那幾家準備好,三天後,等他哭著喊著求我們回來,至於價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