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鏡發現那個宮家的小子對啞巴有著一種特殊的關注,好幾次他都發現,在啞巴做事時,對方下意識的想要搭把手。
除此之外,也就對無邪能夠多幾分關注。
他黑爺,這麼大一個瞎子杵在啞巴跟前,跟沒有他這個人似的。
黑眼鏡尋思著,南瞎北啞,好歹他也是和啞巴並列的,一個排麵上的人物,被人這麼無視,還真是稍稍有點不痛快,主要是太區彆對待了。
碰上宮家小子這麼個不識貨的瞎眼仔,黑眼鏡一氣之下又跑到解家小九爺跟前獻殷勤,心滿意足的賺了些零花錢。
金主的眼睛就是閃亮,曉得他黑爺比啞巴體貼多了,陪聊陪玩陪打架,性價比杠杠滴。
……
無邪不大喜歡那個被阿苧敬稱為先生的宮姓青年,不僅在於對方無視自己的詢問,還在於他看自己的眼神,讓無邪忍不住想要皺眉。
那不是看一個活生生的、獨立的、有智生命個體的眼神,也不是看一個無生命的死物的眼神,那種眼神帶著毫不遮掩的打量和揣度,仿佛他是什麼具象化的重要符號。
他看他,像在看一張需要仔細比對修改的建築圖紙,像在看一道必須要解答的數學難題。
他是執筆的答題者,而他,無邪,則是一張待填寫答案的考卷。
無禮又冷酷,還潛藏著微妙的惡意,無邪的直覺讓他避著他。
但,這人又很喜歡呆在悶油瓶在的地方,他幾次想拉悶油瓶單獨聊聊,都被人橫插一腳打亂。
以至於,現在無邪一看到宮先生那張年輕俊秀的臉,就覺得堵心憋氣。
索性便往小花那邊去坐,有那個黑眼鏡在的地方,總是要熱鬨上一些。
……
阿苧花高價從無邪手裡買了他錄的dv,暗沉沉的光影讓荒蕪的廢舍顯出三分不祥。
阿苧帶的人,盯著dv,和收到的錄像帶進行比對,擅畫的卷毛,在一旁做著環境速寫,他們不願意放過任何可能的微末線索,一切的異常消息都和他們的獎金掛鉤。
張餘山要了幾張療養院的環境速寫,坐到張麒麟的身邊。
他一張張的翻過畫紙,點著地下的一張環境速寫,點了點紙麵的空白處:“這裡,應該有間密室。”
又點著地下空間的整體速寫:“不該這麼小的,許多該有的空間都被填埋了。”
張麒麟陰影下的眼睛微微動了動,轉頭去看這個總要圍著他轉的青年,他會是誰的後裔?又還知道些什麼?
迎著族長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張餘山輕輕的偏了偏頭,對視一眼後重新翻看著手裡的速寫。
他是張家的後裔,他還知道許多不是這個世界的療養院的事,他更知道,這個世界的族長沒有等到張家人,也沒有迎來奇跡,生生受了許多年的苦。
張餘山斂下眉眼,他知道的,都不能輕易訴說。
他想幫他,也願意幫他,但他更知道,這不是他們的小族長。
這是一個被‘天命’層層包裹,被張家放棄,又和可能的追隨者不斷錯過的張麒麟。
這位族長和九門無邪,被天命綁的太緊,也在失去許多記憶下,投注寄托了更多的真實情感。
就這麼拍掉一個吃儘苦頭的孩子手裡的糖,張餘山未免有些於心不忍。
但這顆糖,也真的不能吃,清甜漂亮的糖殼下,是腐爛腥臭的毒液,在緩緩地奪走入腹者生命的同時,也會賦予他更大的苦難。
張餘山摸了摸口袋,迎著青年不再放空的眼神,往他懷裡扔了一個小牛皮紙包。
“家裡做的點心,味道還不錯,分你嘗嘗。”
出門在外,每個張家人身上都帶著些點心零嘴,除了自己閒時磨牙,最重要的是,萬一遇上小族長,被搶了投喂的機會,那可是有夠懊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