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布會過去三天了,蘇淩月拖著一隻老舊的皮箱,箱子上還帶著幾道紮眼的劃痕,像是歲月留下的傷疤,孤零零地站在城南一處毫不起眼的公寓前。
她婉拒了徐墨辰安排的保鏢,也謝絕了媒體的蜂擁而至,隻身一人,仿佛要將自己徹底放逐。
公寓很老舊,牆皮剝落,露出斑駁的底色,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黴味。
但蘇淩月卻覺得無比的平靜,這平靜,甚至帶著一絲久違的安心。
每天清晨,當第一縷陽光刺破黑暗,她便會準時出現在城郊的福利院裡。
她穿著樸素的棉布裙子,洗去了鉛華,素麵朝天,像一個鄰家大姐姐。
孩子們很喜歡她,圍著她嘰嘰喳喳地叫著“蘇姐姐”。
她教孩子們折紙船,一隻又一隻,小小的紙船承載著孩子們的夢想,在空中搖曳。
但沒有人知道,在每一艘紙船的底部,都隱藏著一個秘密——一個用鉛筆小心翼翼寫下的名字。
那是那些她曾在“失語者清洗計劃”的檔案上親手劃掉的名字,那些被抹去的“回生預備體”,那些本該擁有光明未來的孩子們。
她想記住他們,想為他們做些什麼,哪怕隻是在小小的紙船上,刻下他們曾經存在的痕跡。
傍晚時分,夕陽將福利院染成一片金黃。
一個五歲的小男孩,名叫小石頭,怯生生地走到她麵前,手裡攥著一張皺巴巴的塗鴉。
“蘇姐姐,這個給你。”小石頭的聲音很小,帶著一絲靦腆。
蘇淩月接過那張塗鴉,畫麵很稚嫩,歪歪扭扭的線條勾勒出一個模糊的人影。
“這是什麼呀?”她笑著問。
“這是你,蘇姐姐。”小石頭指著畫麵說,“你皺眉的時候,像我媽媽。”
蘇淩月怔住了。
她的笑容僵在臉上,一時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隻剩下小石頭稚嫩的聲音在耳邊回蕩。
“像我媽媽……”
她想起那些被她親手送走的母親,那些被剝奪了與孩子相認權利的母親。
她的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強忍著淚水,摸了摸小石頭的頭:“謝謝你,小石頭。我很喜歡。”
當晚,她失眠了。
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她打開台燈,從抽屜裡取出一個日記本,那是她很久沒有用過的東西。
她拿起筆,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劃破了深夜的寂靜。
這是她搬進公寓後,第一次寫日記。
她寫得很慢,很認真,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靈魂深處擠出來的一樣。
“我想被原諒,哪怕一次。”
另一邊,葉雨馨站在臨時指揮中心,麵前的屏幕上閃爍著密密麻麻的數據流。
她的臉色很嚴肅,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要將眼前的一切都看穿。
三天前,她收到了一封匿名舉報信,信上隻有一句話:市立圖書館地下二層通風井近期出現異常電磁波動,頻率與Φ舊式記憶乾擾器高度吻合。
她立刻調取了圖書館的監控錄像,仔細排查每一個角落。
很快,她便發現了異常。
每晚零點十三分,一名穿著灰色工裝的清潔工都會準時出現在地下二層的控製間外。
他會在那裡停留七分鐘,一動不動,仿佛一個被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
他的動作很僵硬,像是被人操控的傀儡。
葉雨馨沒有輕舉妄動。她知道,這背後一定隱藏著更大的陰謀。
她讓林晚秋分析了近五晚圖書館的讀者借閱記錄。
結果,讓她大吃一驚。
連續五晚,都有一本名為《兒童睡前心理引導手冊》的書被不同的人借出。
這本身並沒有什麼異常,但當葉雨馨看到每一本書的扉頁上都多出一行用鉛筆寫下的字時,她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她還沒聽見我說晚安。”
徐墨辰已經連續兩夜沒有見到葉雨馨的身影了。
他有些擔心,但更多的是心疼。
他了解她,知道她一旦投入工作,就會忘記一切,甚至忘記吃飯睡覺。
他決定親自去看看她。
他驅車來到市立圖書館,將車停在遠處的陰影裡。
他沒有直接去找葉雨馨,而是選擇在圖書館外圍蹲守。
他躲在消防通道的暗處,靜靜地等待著。
午夜時分,圖書館漸漸安靜下來,隻有偶爾經過的車輛發出低沉的轟鳴聲。
零點十三分,那個穿著灰色工裝的清潔工準時出現了。
他走到控製間門口,停下了腳步。
徐墨辰屏住呼吸,仔細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