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老宅廚房裡,那股子混合著米香和一點點柴火味的粥香,就像無形的手,輕輕撥開了沉睡的空氣。
徐墨辰,這個曾經把“紈絝”兩個字刻進骨子裡的男人,此刻卻係著一條舊圍裙,那圍裙邊兒都有些磨毛了,他手上沾著些許水汽,正慢悠悠地攪動著砂鍋裡的白粥。
窗外天色剛亮,那種灰蒙蒙帶著點橘紅色的光線,一點點地撕開夜的殘餘,小心翼翼地,仿佛生怕吵醒了誰的美夢。
廚房裡很安靜,隻有粥水咕嘟咕嘟的細微聲響,還有徐墨辰那深邃的眼眸裡,偶爾閃過的一絲,說不清是溫柔還是疲憊的光。
他啊,現在的生活,少了刀光劍影,多了柴米油鹽,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歸宿,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踏實。
白粥熬得恰到好處,米粒開花,綿軟清甜。
徐墨辰盛了一碗,熱氣騰騰地,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客廳中央那盞徹夜未熄的銅燈旁。
那盞燈,古樸的造型,散發著一種昏黃的光,就像是黑夜裡最後一顆不願墜落的星辰。
它孤獨地亮了一整夜,仿佛一個沉默的守望者,我覺得它一定很累了,但又不得不堅持著,為了那個“萬一”。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樓上傳來,很輕,是那種赤腳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帶著一點點慵懶,又有點說不出的柔軟。
葉雨馨,烏黑的長發有些淩亂地披散著,身上鬆鬆垮垮地裹著一件絲質睡袍,她赤著腳,就這麼一步步地走過來,就像清晨降臨的露珠,帶著清冽又濕潤的氣息。
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隻是比以前多了一絲絲,嗯,怎麼說呢,像是被晨曦浸潤過的溫柔。
她走到銅燈邊,那纖細的手指輕輕地,帶著一絲好奇,又帶著一點點憐惜地撫上冰涼的銅燈罩,燈光在她指尖跳躍,映襯得她的側臉更加柔和。
“你每天都留著它一晚,是怕有人找不到回家的路嗎?”她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但又像是含著蜜糖,甜得人心頭一軟。
這問題問得真好,像她這樣的女人,總能從最細微的地方,看到最深刻的溫柔。
徐墨辰放下手中的勺子,那雙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碗邊,抬頭看向她,眼底的笑意像潮水般湧出來,一點點地漫過眼底。
“嗯,”他點了點頭,聲音低沉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慨,“有些人啊,還沒學會好好說晚安呢。總得有人先亮著,不然,萬一有人半夜迷路了,找不到方向,那多孤單?”他這話,說的哪裡是迷路的人,分明是在說那些心裡還有傷,還在黑暗裡摸索的人。
我覺得他就是這樣,嘴上不說,心裡卻一直惦記著那些曾經的、現在的、未來的“需要光亮”的人。
就在這寧靜的、帶著點哲學味道的對話中,一聲突兀的電話鈴聲,像一根細細的針,瞬間紮破了這片溫馨。
兩人幾乎同時皺了皺眉,那種默契,真是叫人羨慕,好像一根無形的線,把他們倆緊緊地纏繞在一起。
屏幕上赫然顯示著“空號”。
這年頭,空號電話多半不是什麼好事兒,要麼是騷擾,要麼……就是有故事。
徐墨辰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按,接通了電話,然而,聽筒裡隻有短暫的三秒鐘的電流聲,滋啦滋啦的,像微弱的電火花在跳動,然後,就戛然而止了。
不是惡作劇,也不是打錯了。
這種短暫而空洞的信號,對他倆來說,意義非凡。
兩人對視一眼,眼神裡沒有驚慌,沒有疑問,隻有一種心照不宣的了然。
他們沒有多說什麼,一切儘在不言中。
這是他們之間,不,應該說是他們和那個隱藏在暗處的王沉舟之間,約定好的“平安信號”。
一個簡單的空號,三秒電流,意味著“我還在,我平安”,也意味著,那條加密線路,那條連接著他們與外界微妙聯係的紐帶,依舊,穩穩地,運行著。
這種看似退隱的平靜,底下卻始終藏著一條暗流,我覺得這才是他們真正的生活,永遠無法徹底切斷與過去的聯係,也無法完全放下肩上的責任。
畢竟,有些事,一旦沾上,就注定一生。
與此同時,城市的另一邊,城南社區中心裡,林晚秋的聲音,像一股清泉,溫柔卻堅定地流淌著。
她正在主持一場公益朗讀會,對象是一群失語兒童,他們的眼睛裡,有的渴望,有的迷茫,但更多的是那種對聲音的純粹向往。
林晚秋穿著一件素雅的長裙,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正耐心地教導孩子們,如何用最簡單的音節,甚至是用身體的語言,去表達他們內心的情緒。
她曾是地下廣播員,聲音是她的武器,如今,聲音成了她的橋梁,這才是她最美的時候,用生命影響生命。
角落裡,陳默,那個寡言的退役通訊兵,蹲在地上,眉頭微微蹙著,他那雙常年與精密儀器打交道的眼睛,此刻正專注地檢查著音響設備。
他啊,總是這樣,不聲不響,卻把一切都做得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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