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鄿國不乏得力武將,何將軍守的又是一向乖順弱小的南驪,再者,南疆富庶,氣候宜人,遠比北塞舒服多了。
大鄿與南驪曆代交好,近百年來從未發生過戰亂,去守南疆,其實就是換個地方繼續逍遙快活。
眾人對此心知肚明,可因何燁手握十萬兵權,這次回來也將其中的五萬兵馬全部帶回,所以多少還是要給他一點麵子的。
誰成想玖安公主卻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裡。
何夫人與何昭夕一直留在京城,墨玖安的名號再熟悉不過,可何燁剛剛回來,怎會忍受頻繁的侮辱?
白卓遠見何燁坐不住了,立馬摁住了他手臂,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何燁到底是將帥,這點耐力還是有的。
不過也忍不住咬牙切齒,臉時白時青。
“何將軍勞苦功高,豈容你在此陰陽怪氣!”
太子終是忍不住了,怒目而視,拍案訓斥:“你不請自來也就罷了,竟不顧禮教擅坐男席,甚至對大鄿重臣出言不遜,你可知錯!”
墨玖安聞言一詫,轉頭看向太子。
視線觸到他極其認真的臉,墨玖安噗嗤一笑,眸中儘是興味的光:“你還真是一點都不避嫌啊?”
太子陰沉的麵色頓僵,眸光微滯,可又很快恢複了原有的怒意,轉頭命令沐辭:“還不快收劍!成何體統!?”
沐辭卻一動未動。
尷尬,實在尷尬。
堂堂太子竟沒能使喚動一個丫鬟。
殿內眾人默默垂下了頭,非常識趣地收斂目光,全當沒看見。
墨玖安低頭失笑,在太子的護衛發動之前輕輕一揮手,“鏗鏘”一聲劍歸劍鞘,沐辭也默默走回了原位。
那個婢女雙腿頓時失力,癱坐下去,愣是四隻腳爬回了屏風後麵。
晚夏午時的溫度溫暖舒適,可此刻殿內卻躥著一股瘮人的冷意。
眾人又非常默契地陷入了沉默,靜待太子殿下或是這位悶聲喝酒的左相大人放下酒盞開口緩和氣氛。
可太子殿下半垂著眼眸不知在想些什麼,這位一品相爺也仿佛十年沒喝過酒一般,除非那隻酒盞靠近,否則他那張嘴就沒張開過。
周遭安靜的仿佛都能聽見彼此的呼吸,正當眾人等得心生絕望之時,一股清冷低沉的聲音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寧靜。
“人命對公主來說,到底算什麼?”
眾人尋聲望去,隻見那少年端坐於席,仰頭直視那高位處,毫不避諱。
如今場麵已然混亂,皇子公主們的口舌之爭做臣子的怎敢乾涉?
朝中官員尚不敢開口介入,更何況那些無權無品的士族呢?
眾人怕做這個出頭鳥。
可容長洲不同,他是諫臣,直臣,性格剛毅執拗,不屑於阿諛奉承。
這種人,恰恰生了一顆不畏權貴之心。
更何況何夫人還是他姨母,什麼都沒做就被刁蠻的公主陰陽刁難,他起碼要出來說幾句的。
“是不是因為她是婢女,所以她的命在公主眼裡輕如螻蟻,她是死是活全在公主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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