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前,將門世家烏氏與墨氏共同打下這江山,為了獲得五姓士族以及廣大讀書人的支持,第一任皇帝推行了征辟察舉製度,前期確實穩住了墨氏地位,甚至一度還迎來了太平盛世。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士族的勢力愈發根深蒂固盤根錯節,久而久之,朝堂之上能者鮮少,升遷調動不以其功業評定,反以其出身姓氏而論,廣大寒門無翻身之日,從小錦衣玉食的士族後人亦不懂民間之事,皇權也逐漸被架空。
盛元帝少時登基,聰慧隱忍,步步為營,終於在九年前重興科舉製度,讓征辟察舉的弊端得以完美解決,那些名門望族也需參加科考才能考取功名,許多寒門子弟也終於有了魚躍龍門的機會。
那些門閥氏族不能再靠家族威望實現入士之夢,一直以來的優越感頓時消退,那便很容易走上歧途。
比如高價購買題目,通過舞弊獲得高中。
朝堂之上多的是拉幫結派,暗通款曲之人。
隻要有利益,一切皆可談。
元覓就是犯了這樣的錯誤,因一時的利益衝昏頭腦,試圖用職務之便掩蓋真相,還用那麼蹩腳的謊言堵容北書的嘴。
若容北書一開始就沒有參與過整件事,他根本不會在當中戳穿元覓和王韋的交易,而是會保留證據,以便以後有需要時拿出來當個護身符。
可這次不一樣了。
容北書全程參與其中,查案,審問,結案都是由他負責,這件事他根本無法拿來利用,若有一日東窗事發,他還會牽連其中萬劫不複。
既然百害而無一利,那不妨早點解決,完美抽身。
“稟陛下,元少卿所說的騙子早就死了,留下了無法驗證真偽的認罪書,並不具備證物作用”
容北書目光恭敬收斂,語氣平淡從容:“據臣調查,城東的皓蘭茶館正是交易地點,茶館老板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據他所說,王決正是背後賣家,而京城幾大家族和富商之中也有人高價購買”
盛元帝臉色頓變,聲音裹挾著沉翳:“是哪幾家?”
容北書遲疑了片刻,隨即作揖道:“回陛下,還未問出買家身份,茶館老板就自儘了,王決也被王韋帶了回去”
元覓就像找到了救命稻草,急忙抬頭:“陛下,那茶館老板臣也審問過,並不是容北書說的那樣,販賣考題者是城南貧民區的一個讀書人,他連考了兩次都沒有考上,因而生恨,編造了一場騙局,專門欺騙有錢人,臣有茶館老板生前的供詞!”
德栩又呈上了一張薄紙,盛元帝手指輕輕敲著桌麵,垂眸思慮。
片刻後,他看向容北書,“容北書,你可有證據?”
容北書左右分彆是元覓和張縉,他站在兩位上官中間,長身玉立,嘴角勾起。
“微臣有的是證據”
他說著,從袖口抽出了另一張供詞,“微臣有王決的認罪書,他供出了贓款藏匿地點,落於城外洛山東側的山間木屋,微臣恐其轉移贓款,已派人暗中盯梢”
跪著的元覓忽覺全身無力,向後癱坐了下去,不可置信地望向容北書。
元覓自以為收拾的很乾淨。
重要的人證皆以自儘的形式滅了口,也準備了一具替死鬼和兩份認罪書,還有那王韋,他明明說過藏金之地很隱秘!
金子要是被發現,那就百口莫辯,就算不承認販賣題目,可無端生出了這麼多錢,很容易被按上貪贓枉法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