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後,容北書的確沒再來過。
墨玖安站在窗前,望著院裡鋪了滿地的金葉,右手掌心覆上自己左手手腕。
這隻手曾經被他把過脈,被他寬大的掌心輕輕握住,溫柔輕撫,動作間充滿了無儘的嗬護。
她絲毫不排斥。
每當他直勾勾地凝視她,眼底的情愫沒有一絲一毫地掩飾,她的心也不禁會顫一顫。
可她本不該被這點溫情所動容。
她不是久居閨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姑娘。
她見過大海,攀過山頂,在深林裡追過麋鹿,草原裡策馬揚鞭,她見過最美好的世界,宛如世外仙境,人人生而平等。
那裡沒有律法,可每個人都會安分守己,相互敬重。
老人不會被拋棄,女人不會被辜負,孩子不會被拐賣,男人耕種,女人織衣,沒有硝煙戰爭,更沒有貪念,妒忌與欺騙,人人衣食無憂,幸福安康。
那是她母親的家鄉,也是母親不顧一切也要帶她回去的世外桃源。
隻可惜,她犯了錯。
她本以為天堂之外是更有趣的世界,可沒想到,等待她的是無儘的煉獄。
人心險惡這四個字,她母親曾教過她。
可她從小生長在那樣幸福的世界,又如何真的明白人心是可以可怕到何種程度?
在弱肉強食的世界,弱小就是原罪。
弱者的存在就是被強者剝削,折磨肉身,侮辱靈魂。
她見過美好的世界,所以不願沉淪於黑暗。
她也墮入過地獄,所以不願再有人經曆她所經曆過的苦難。
若這個世界分為三六九等,唯有上位者才有資格改變規則,那她墨玖安便要竭儘所能地往上爬,不擇手段也好,算儘人心也罷,她偏要坐上那至尊之位。
女子稱帝?
皇子爭位尚且困難重重,更何況一個女子?
曆史上手握至高權柄的女人並不是沒有。
她們從後宮之主變成垂簾聽政的太後,之所以能走到權力的頂峰,要麼背靠母族勢力,要麼從皇帝那兒掙得權力,熬過皇帝後再控製年幼的新帝。
可從始至終,她們都無法真正地走出珠簾,以女子之身坐上那隻有男人才配坐的龍椅。
因為世道不允許女子出頭。
聖人說過,牝雞司晨,惟家之索。
墨玖安鼻腔裡發出一聲嗤笑,眼裡卻是刺骨的冷。
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