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容北書這個大理寺少卿而言,找到下毒之人輕而易舉,隻需搞清楚中毒士兵在這一個時辰內的動線,再合並共同點排查,就能鎖定他們在哪兒中的毒。
搜查中毒地點便能確定中毒的方式,確定方式就能鎖定嫌疑人。
這種事甚至無需容北書親自出馬,陸川就能獨立縮小範圍,根據線索一步步確定凶手,再請示容北書接下來該怎麼做。
自然是抓了審問,揪出幕後真凶。
容北書把事情的經過稟報給了盛元帝,甚至指出了幕後主使,陳闊。
陳闊被墨玖安刺傷側腹,早就被抬下去療傷了,暫時無法禦前對質。
所以何燁等人並不會接受容北書單方麵的指認。
即使下毒的士兵已經抓到,何燁也可以說成是容北書找人做偽證。
何燁叫來了軍醫,試圖證實容北書汙蔑。
直到容北書拿出毒藥,呈堂物證,眾人才漸漸安靜下來。
容北書看向太監德栩手裡的盤子,盤子上放著容北書剛剛查獲的,墨玖安的隊伍所中的毒。
當容北書讓陸川拿出這個毒藥時,眾人不由得被一股異味刺激的捂住口鼻。
連盛元帝都皺起眉頭,向後仰了仰。
“啟稟陛下,此物名喚醉魚草,生長在南驪”,容北書向盛元帝拱手稟報:“此物十分罕見,其毒性與軟骨散相似,中毒後很難通過脈象探知,所以才不會被軍醫察覺”
“容北書”,何燁打斷了容北書,渾厚的聲音冷冷道:“本將軍還是那句話,你如何證明公主的隊伍中了毒?即便你嘴硬不承認,但你和玖安公主的關係大鄿上下無人不知,你拿出一個不知哪來的草就聲稱是物證汙蔑陳闊,在我看,你這分明就是給公主暴虐的行為找理由,賊喊捉賊!”
敢在盛元帝麵前如此囂張的,整個大鄿怕是找不出第二人。
即便是容長洲這個聞名天下的驢脾氣,也從不會傻到直接挑釁皇威。
直言進諫和口無遮攔的犯賤,二者是有本質區彆的。
即便五姓士族之首的謝衍也從未親自出麵批判過墨玖安,或是嚴詞指責過盛元帝,因為這種得罪人的事交給自己的黨羽出頭即可。
然而在這觀者雲集的武娛演練上,何燁就這麼做了。
也許是因為自己的副將當眾受了屈辱,何燁麵上過不去,又也許在掌管十萬守城軍後,何燁漸漸忘乎所以。
除袁氏和烏氏這兩個將門世家之外,整個大鄿手握軍權的也就隻有何燁和蒙大統領了。
即便兵符不在何燁手裡了,但自從太子主動交好,何燁得以背靠第一門閥謝氏,他又開始自視甚高,愈發變得目中無人了起來。
何燁方才那段話聽似是斥責容北書,但盛元帝又不是聾子,他當然聽得出來何燁在指桑罵槐,說他女兒暴虐無度,賊喊捉賊。
盛元帝眸色頓黯,剛想發火,何燁及時補充道:“玖安公主在眾目睽睽之下刺傷四品校尉,招招逼命,著實寒了吾等武將的心啊”
何燁的語氣聽著十分悲痛,那表情也是妥妥一副受害者的模樣。
何燁雖然猖狂,但也不是無腦,他及時把自己和一眾武將捆綁在一起,將墨玖安羞辱陳闊的行為泛化到所有軍人身上。
這樣一來,何燁這些無禮的言辭就變成了仗義執言。
盛元帝眼底燃起了一層火焰,但無需盛元帝親自出手,朝中也有的是人撕開何燁虛偽的嘴臉。
“人證物證具在,何將軍竟還能強詞奪理”
說話者正是兵部侍郎柏崇,他餘光往何燁的方向淡淡一瞥,低沉的嗓音嘲諷道:“我算是看出來,陳闊那蠻不講理,咄咄逼人的本領是從誰學來的了,在下佩服”
柏崇說著,筆直地朝何燁拱手,那姿勢十分敷衍,反倒是諷刺味十足。
這還不夠,柏崇斜睨何燁,眉眼間皆是赤裸裸的鄙夷,甚至還冷哼一聲,白了何燁一眼。
想當初,守城軍統領柏屠因破格收錄蒙梓嶽而降職四級,柏屠就是柏崇的親弟弟。
何燁又是接替柏屠位置的人,柏崇著實看不慣何燁那狂妄自大的樣子。
何燁肥臉一青,怒目而視,指著柏崇吼叫:“柏崇!你可知辱罵上官是何罪!”
四品侍郎當眾謾罵二品武將,其實就已經犯了大不敬之罪,可在座的眾人之中,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何燁和陳闊那樣蠻橫無理。
就像刑部尚書左青玄,雖然平日裡有些極端,可司法部門的威嚴還不容一個武將挑釁。
左青玄對容北書本人無感,但容北書的辦案能力,左青玄還是很認可的。
“柏侍郎的話到底算不算對上官的不敬,刑部自有決斷”,左青玄語氣平淡,轉而看向容北書,把話題引回正軌:“容北書,你如何證明這個毒藥來自陳闊?”
自何燁說賊喊捉賊起,容北書森冷的目光一瞬不瞬地鎖著何燁,直到左青玄提問,容北書才緩緩收回視線,徐徐開口:“由於南疆獨特的地理條件,南驪生長的毒物千奇百怪,南驪人善用毒,擅養蠱,因而,大鄿明文禁止了像幽冥菇,血毒蕉,迷魂花等近百餘種毒物入境,凡是南驪往來商賈都要接受層層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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