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容北書快到大理寺之時,鬨市街道忽而閃出一個人影。
車夫猛拉韁繩侃侃刹住,車內的陸川直接撞在了車門上,連容北書都因慣性向前傾去。
容北書及時穩住身子,眼神一冷,可還不等他質問,車外就傳來了一個女子的哭訴聲。
“大人,民女有冤!”
那女子悲聲泣訴,聲音響徹滿巷,左右叫賣的商販,趕路的百姓都不約而同地安靜了下來,停步了望。
“大人,民女之弟遭惡人戕害,冤深似海!然,惡人位高權重,民女無奈擋大人馬車,求大人為民女做主!”
陸川:“少卿,我把她趕走?”
容北書覺得事有蹊蹺,抬手製止了他。
在大鄿,民告官如同子殺父,是大不敬之罪。
即便百姓真的有冤屈,官員也真的犯了罪,到最後受懲罰的不隻是那個犯罪的官員,還有告發官員的平民。
更何況是越級訴訟。
地方政務全由京兆府管,若苦主認為京兆府未能公正處理,亦可嘗試向大理寺申訴。
但必須遵循一定之程序與規定,不能像現在這樣大街上鳴冤。
按大鄿律,擅自越級訴訟者,先要鞭打四十。
四十鞭,大部分人都撐不過去的。
若沒有巨大的冤屈,一般人是不會拿命換一份公道。
容北書下了馬車,隻見一個瘦小的身軀卷縮在對麵,衣衫襤褸,發絲淩亂,不停地叩首。
容北書微微蹙眉,審視著她。
那個“大膽”民女抬頭,兩淚汪汪地仰視容北書。
“民女名喚許夢,三年前家鄉遭了災,父母早逝,與弟相依為命,不料被惡徒擄至京城,逼良為娼,吾弟年僅十二,連他都被”
說及此,許夢哽咽顫抖,重重磕頭。
即便她沒說下去,左右百姓都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那些個有錢有權的達官顯貴之中,不乏有怪癖者,這已經是約定成俗的事實了。
在這弱肉強食的時代,窮人家的兒女隻配被富人玩樂。
這也是容長洲和墨玖安想改變的。
左右百姓開始交頭接耳,有唏噓心疼的,也有純看戲的,他們的視線在許夢和容北書之間來回轉,皆好奇容北書會如何抉擇。
“民女久聞大人威名,深知大人斷案如神,公正嚴明,民女和弟弟被抓進去的地方叫水雲間,弟弟死後我逃了出來,民女走投無路,無奈擋大人馬車以死鳴冤!望大人為吾弟昭雪,還其公道!”
水雲間三個字一出,彆說陸川了,連容北書都不禁睜大了眼,神色頓時變得有些複雜。
水雲間是京城最隱秘的畫舫,此船常年漂在水中,從不會停靠岸邊,沒有固定的位置,行跡十分難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