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料。
景德帝平複情緒,不疾不徐道:
“朕要在皇城東門外成立一個衙門,喚作東緝事衛或者東緝事廠,為了跟錦衣衛區分,就定為東緝事廠。”
“錦衣衛監管天下,事務繁忙,由東緝事廠分擔吧。”
太上皇陡然停步。
大殿瞬間死寂,袞袞諸公目光微變。
“陛下,不可!!”
歐陽瑾和徐靜春幾乎是同時起身。
景德帝冷冷盯著奸佞的兩條走狗,寒笑道:
“爾等莫非以為朕是跟你們商議?”
“這是朕的決定,不容忤逆!”
太上皇強行否決:
“冗官冗職,耗費朝廷精力!”
景德帝緩緩起身,字字頓頓道:
“朕連成立一個衙門的資格都沒有嗎!”
僅僅一句話,太上皇語塞。
中樞重臣們相繼附和。
在蒼生黎庶看來,皇帝想做什麼都可以,但廟堂臣子很清楚,縱觀曆朝曆代史書,多少帝王做不到口含天憲號令朝堂。
譬如尹氏嫡脈被抓一事,罪證昭之於眾,掌管天下詔獄的指揮使堅決關押不放人,內閣不執行旨意,陛下就是沒有辦法。
但僅就成立東緝事廠而言,陛下完全有資格!
帝王想成立一座衙門都不行那才荒謬可笑!
景德帝麵無表情道:
“禦馬監掌印魏永忠卸職,擔任東緝事廠廠督!”
群臣心照不宣。
自夏守忠死後,魏永忠便是陛下的第一奴才。
突然成立東廠,無非是製衡錦衣衛,試圖削弱錦衣衛的影響力,漸漸達到控製天下耳目的目的。
太上皇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內閣閣老們下意識看向歐陽瑾和徐靜春,兩位錦衣衛上層麵色憤怒,卻沒有駁斥反擊。
並非不敢,而是不知如何反擊!
這就是他們和賈指揮使的差距。
倘若賈指揮使坐在廷殿,今夜之前,魏永忠就會命喪黃泉,整個皇城東門會被鐵欄圈起來。
然而賈指揮使至少還得十天半個月歸來。
待其歸京,肯定有好戲看了。
“起駕!!”景德帝閒庭信步,慢悠悠離開。
他的終極目的是削弱錦衣衛?
不,他是想將賈奸佞九族儘誅!!
東緝事廠隻是個幌子,他要讓祖殿薑四薑五擔任廠督副職。
是的,必須讓祖殿鎮守出山!
這便是帝王術之一——
引火燒身!
祖殿鎮守和賈奸佞本身是沒有仇恨的,既然賈奸佞懦弱不敢上書彈劾後宮之主,那便借機讓東廠和錦衣衛兵戈相見,祖殿鎮守輕輕鬆鬆便能鏟除這頭反噬主人的惡犬!
屆時再解散東緝事廠,重新控製錦衣衛衙門!
景德帝走了很遠,威嚴臉龐露出一抹久違的笑容。
他恍惚間看到弄權悖逆的奸佞當街暴斃,自己站在金鑾殿上威望蓋世的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