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有絲毫隱瞞,更不敢添油加醋。
從黑風巡邏隊黑奎等人強行闖入、意圖淩辱阿蠻,到那位被他救回的神秘人突然醒來、出手瞬殺五人……
再到那人重傷垂危卻展現出的匪夷所思的力量……
以及那句關鍵無比的“身具荒紋”……
岩山語無倫次,卻又竭儘全力地將所有細節一一道出。
隨著他的講述,石屋內的空氣仿佛被抽乾了,變得越來越沉重,凝滯。
兩個守衛如同石雕般立在族長身後,他們的眼神從最初的冷漠,漸漸變成了極度的震驚。
隨後,震驚迅速被一種看死人般的冰冷憐憫所取代。
他們看向跪在地上的岩山,如同在看一具行走的屍體。
殺了黑風巡邏隊?
他們是瘋了嗎?
聽完一切,老族長臉上的溝壑在昏暗的油燈下顯得更深了。
他沉默著,一言不發,隻有搭在膝蓋上的手指,在微微地,不易察覺地顫抖著。
岩山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隻剩下粗重的喘息。
他匍匐在地,額頭抵著冰冷的地麵,等待著最終的宣判。
死寂。
油燈的火苗不安地跳躍著,在牆壁上投下扭曲晃動的影子。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般漫長。
老族長終於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得如同悶雷滾過:“岩山……你可知道,你捅了多大的簍子?”
他每一個字都像沉重的石塊,砸在岩山的心上。
“殘殺黑風巡邏隊,已經是死罪!包藏身份不明,言語不通的外族之人,更是罪加一等!”
“這足以讓黑風部將你們這一支徹底抹去,連根拔起!”
岩山身體一顫,沒有說話。
老族長的聲音更加冰冷,帶著一種穿透骨髓的寒意:“更何況……黑奎那幫人,是替聖子辦事的!你們殺的,不隻是黑風巡邏隊的人,你們這是在蔑視聖子的威嚴!是在挑戰黑風部的根基!”
“這件事如果被聖子知道,震怒之下,我赤岩氏族,恐怕都要被你們連累,承受無妄之災!”
最後這句話,如同最後一根稻草,幾乎壓垮了岩山。
他猛地抬頭,臉上毫無血色,懇求道:“我知道,所以我才來求您,求您看在同族的份上,看在……看在我兒也曾為氏族流過血的份上……求您給條活路!救救阿蠻!救救我們!”
老族長再次陷入長久的沉默。
昏暗的光線下,他的麵容隱藏在陰影裡,看不真切,隻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顯示著他內心的波瀾。
就在岩山幾乎要徹底崩潰時,老族長終於再次開口,語氣竟似緩和了一些,帶著一種深思熟慮後的沉重:
“唉,算了,此事太過凶險。”
“但看在你兒子的份上,念在那位……身具荒紋的強者或許有些來曆……”
“此事,你暫且不用操心了。”
岩山猛地抬起頭,眼神驚喜。
答應了?
老族長繼續道,聲音平穩,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你且先在族內休息一日,處理一下傷勢,明日養好精神再回去。”
“回去之後,務必處理好那些屍體,做得乾淨些,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後續的事情……我赤岩氏族,會想辦法周旋處理。”
“謝族長!”岩山激動得渾身發抖,連連叩頭,額頭撞在石板上發出悶響,血絲滲出也渾然不覺。
他千恩萬謝地被守衛帶了下去,安排到一間偏僻冰冷的石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