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衛臨淵瞳孔驟然收縮。
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如同驚雷在他腦海中炸響。
一股源自靈魂最深處的,被塵封遺忘的悸動猛烈翻湧。
這句話,好像在哪裡聽過?
他拚命思索,頭痛欲裂,那層厚重的記憶帷幕卻紋絲不動。
但下一秒,他所有的思緒都被一道光,一道純粹到極致,淩厲到極致,仿佛開天辟地之初便已存在的光,徹底斬斷!
噌!
一聲清越悠長,仿佛自亙古傳來的劍鳴,響徹寰宇!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沒有毀天滅地的威壓。
隻有一道光。
一道自王守庸並起的劍指上,沛然勃發的劍光。
它初時隻如一線,卻瞬間膨脹,充塞天地。
煌煌如日,皎皎如月。
它帶著一種斬斷因果,破滅萬法的至高意境,以一種無法理解的姿態,溫柔地吞噬了眼前的一切。
衛臨淵那撕裂天穹的燭龍劍光消失了。
那凍結萬物的太陰冰刃潮汐消融了。
那磨滅法則的陰陽湮滅之域平息了。
如同烈陽下的殘雪,沸湯中的薄冰。
三式驚天動地的絕殺劍招,在這道劍光麵前,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激起,便徹底歸於虛無。
天地茫茫,唯有那道劍光。它填滿了衛臨淵的視野,占據了他全部的心神。
那是一種近乎道的展現,純粹,完美,至高無上。
讓他目眩神迷,神魂搖曳,仿佛窮儘一生追求的劍道終極,就在眼前。
時間在這一刻失去了意義。
或許隻是一瞬,或許已是永恒。
當衛臨淵從那極致的震撼與茫然中勉強找回一絲意識時,他隻感覺到眉心處傳來一點冰冰涼的觸感。
王守庸不知何時,已無聲無息地站在了他的麵前。
依舊是那身樸素的衣衫,依舊是那平靜無波的眼神。
他甚至沒有出劍,僅僅用一根手指,隨意地點在了衛臨淵這位天劍閣宗主的眉心之上。
漫天劍意散去,天地寂靜,落針可聞。
數萬賓客,連同鳳九歌、柳聞秋、楚清璃……
所有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連眼珠都無法轉動。
他們的大腦一片空白,無法理解眼前所見。
天劍閣宗主,玄天桃源最頂尖的劍道巨擘,全力施展三式絕殺……
結果被人用一根手指點住了眉心?
白衣青年看著衛臨淵呆滯茫然,充滿無儘震撼與困惑的眼神,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想起來了嗎?”
轟!
這句話,如同打開了塵封萬古的記憶閘門。
一股屬於另一個時空長河的洪流信息,順著王守庸那根點在他眉心的手指,轟然衝入了衛臨淵的識海。
他想起來了!
他全都想起來了!
他曾和一名少年賭了四劍。
若他勝了,少年加入天劍閣。
若他敗了,放任少年離去。
而當初的他,揮出了三劍,被少年輕描淡寫破了三劍。
一如當初,少年揮出了第四劍,現在,白衣青年也揮出了這第四劍。
驚豔絕倫的……
第四劍。
畫麵在腦海中瘋狂閃回重疊。
那少年的身影,漸漸與眼前這白衣勝雪,深不可測的青年完美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