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澗。
太初元尊那隻枯槁,布滿褶皺的手,穩穩地洞穿了王守庸的胸膛。
掌心之中,牢牢攥握著那如同星河脈絡般璀璨的祖炁仙脈。
浩瀚的仙力被徹底禁錮。
然而此刻,王守庸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痛苦或驚愕的表情。
無數畫麵在眼前浮現,關於太初元尊為何突然對他下手,王守庸的心中,已然有了一個近乎荒謬的猜測。
他緩緩地,麵無表情地轉過頭,看向了太初元尊。
“你是大巫。”
不是疑問句。
而是陳述句。
仿佛在確認一個早已埋藏心底,此刻終於被證實的真相。
此話一出,太初元尊臉上的笑容加深了幾分,帶著一種“孺子可教”的讚許,輕輕頷首。
“不錯,如今倒有幾分機敏,終於想明白了這層淵源。”他語氣溫和,“可惜……太遲了。”
王守庸嘴角扯動了一下,露出一個極其輕微的,近乎自嘲的弧度。
“原來如此。”
他無視了那隻洞穿胸膛的手,仿佛那劇痛與力量被剝離的虛弱感,隻是拂過山崗的微風。
他抬起頭,目光直視太初元尊那雙溫潤卻深不見底的眼睛。
“既然將死,總要做個明白鬼。”
“不知元尊……可否替我解開心中最後的疑惑?好歹讓我知曉,這盤棋究竟是如何一步步下的?”
太初元尊微笑著點了點頭,道:“自然可以,念在你替我斬了無終,又即將獻上這份大禮的份上,老朽可以成全你這最後的心願……但你畢竟危險,我不放心你。”
隨著話音落下,那插入王守庸胸膛的手掌,猛地向後一抽!
嗤啦!
並非血肉撕裂的聲音,而是一種更詭異的剝離之聲,仿佛一根根粘連的蠶絲斷裂。
隻見太初元尊的手中,如同從稻草堆裡抽出一把完整的麥稈。
王守庸體內那璀璨如星河,奔湧著無儘偉力的祖炁仙脈,竟被一股腦地,完整地抽離了出來。
那仙脈離開王守庸身體的瞬間,失去了依附,立刻在他手中劇烈掙紮扭曲,發出無聲的悲鳴。
璀璨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幽穀,卻被太初元尊那布滿詭異巫紋的枯瘦手掌死死攥住,如同抓住一把掙紮不休的,由純粹能量構成的稻草!
王守庸的身體猛地一晃,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一大口蘊含著破碎仙元精粹的暗金色血液抑製不住地咳了出來,濺落在腳下的青石上。
他那原本如同驕陽般浩瀚,與天地共鳴的磅礴氣息,如同決堤的洪水,瘋狂地傾瀉衰落!
原本瑩潤如玉的肌膚瞬間失去了光澤,變得灰敗黯淡。
挺拔的身軀也微微佝僂下去,仿佛支撐他的擎天柱瞬間崩塌。
他的氣息,徹底跌落穀底。
在太初元尊感知中,此刻的王守庸,徹底從一個能威脅諸天,斬殺妖祖的恐怖存在,跌落成了一個空有堅韌皮囊,卻再也無法調動一絲仙力,甚至連站立都顯得勉強的廢人!
一個徹底失去了爪牙,隻能任由他宰割的廢物。
那磅礴的祖炁仙脈在他手中如同溫順的光帶,散發出誘人的,足以讓他登臨絕頂的無上氣息。
太初元尊滿意地看著手中那團祖炁仙脈本源,又看了看氣息奄奄,搖搖欲墜的王守庸,臉上的笑容愈發慈祥。
“如今這般模樣,老朽才算是真正放心了,畢竟……”他話鋒一轉,帶著一絲感慨,“與無終那孽障相鬥數百萬年,耗儘了無數心血,卻始終奈何它不得,這可不是假的。”
“今日你實力在他之上,將它徹底斬滅,實乃替我了卻了一樁積壓萬古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