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所有棺材都被檢查完畢,一切正常,每具的腳部都綁上了絆屍繩。
接著三人來到後殿查看,進去後發現這裡不大,角落裡有個用木板隔出來的床,顯然是守屍人的生活區。
林東轉身觀察四周,這時天上一道閃電劃過,明亮的光芒短暫照亮了房間,與此同時一個臉色鐵青的怪臉突然出現在眼前,嚇得他倒吸一口涼氣,連退三步,以為遇到了老鼠精。
等到閃電消失,林東適應黑暗後才發現這不是老鼠成精,而是一具頭上頂著靈位的女屍。
隻是這女屍相貌古怪,小鼻子小眼,一口齙牙,眼睛外凸,五官擠在一起,活像一張鼠臉。
即便錢精行走江湖多年,也未曾見過這般相貌之人。
聽見聲響轉身的李秀才,一眼認出這便是鼠二嬸。鼠二嬸命途多舛,先前逃難至此,得到烏叔收留並與之成婚。烏叔去世後,鼠二嬸獨自守著這座義莊。
聽罷李秀才講述鼠二嬸的經曆,錢精感慨道:“也是個可憐人。”
“但她一生守護義莊,安頓客死他鄉者亡魂,讓他們得以全屍歸葬,積了不少陰德,來世當有好福報。”
李秀才注意到鼠二嬸頭頂靈牌上貼著一張黃符,走近一看,符上寫有“左有六甲,右有六丁,前有雷電,後有風雲,千邪萬穢,逐氣而清,急急如律令”。這是辰州淨屍符,用於淨化上的邪祟怨氣,防止亡魂變成惡鬼。
他把這符咒的細節悉數記下,或許能從中領悟些玄機。
但很快,鼠二嬸腳邊的一截蠟燭頭引起了他的注意。這是命燈,指引亡魂前往陰間的道路。通常這類命燈會燃儘,可現在它已熄滅,要麼亡魂已順利抵達,要麼途了差錯。但以鼠二嬸的陰德來看,應屬前者。
李秀才拾起地上的蠟燭頭。這東西本為助鼠二嬸亡魂歸途所用,雖未燃儘,卻已沾染些許陰德,生出幾分靈性,或許自己的第二盞命燈就藏在這蠟燭頭裡。
將蠟燭頭收入懷中後,他又看向鼠二嬸的靈牌,陷入沉思。
取了人家的命燈遺澤,這是因果,必須償還。
可鼠二嬸已入輪回,這該如何了結?
因果之事,就像借貸,若當下不還,日積月累,待鼠二嬸轉世再償,恐怕代價更大。
問題是,自己有何物能穿越陰間償還這份因果呢?
李秀才思索片刻,目光落在鼠二嬸的靈牌上,計上心頭。
想到可通過道教儀軌送些東西下去了斷因果。
話說修道艱難,門檻頗高,唯獨儀軌這一項沒有太多限製。
隻要照做便可生效,因此道教儀軌流傳甚廣,不少道士雖無太多修為,卻能憑借儀軌能力主持法事超度或驅邪。他從左道老人處也學到了一些。
李秀才點燃三炷香置於鼠二嬸靈牌前,又用碗在外接一碗未落地的無根水。這種從天而降尚未觸及地麵的水最為潔淨,適合煉丹或做法事。
水接好後,他回到後殿站定,捏起劍指在碗中比劃一番,
“吾供非凡供,上清靈寶供,變煉成瓊漿。”
念咒時,他從心中凝練出一口天陰真水,順著指尖滴入碗中與普通水融合。
咒語完畢,碗中的水已成為法水,隨即倒在鼠二嬸靈牌前。
“吾設清淨供,以供善信鼠二嬸。”
水傾灑在地上迅速滲入磚縫間,痕跡快速消失,仿佛被某種力量吸走一般。
做完這一切,李秀才長舒一口氣。
他心中明白,自己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天陰真水。
鼠二嬸容貌醜陋,即便積累了些許陰德,來世頂多不會太醜。
用天陰真水化作法水送入陰間,足以讓她來世容顏大增。
這樣也算是償還了因果。
隨後兩人檢查完義莊後返回前殿,將所有棺木移至一側,並點上香,表明打擾之處,請勿見怪。
最後用後殿儲放的木柴點燃一堆篝火。
“白兄弟,這山瓶到底是什麼狀況?”
錢精看向李秀才。
“是個大坑,裡麵原是曆代皇帝煉丹求仙的地宮,後來元人一位將軍率軍剿滅洞苗時戰死,便葬在此處。”
“即便當年元軍撤退時帶走大部分戰利品,但這將軍的隨葬品絕不會少。”
李秀才撥弄篝火,向錢精介紹起瓶山的情況。
\"這麼說來,倒真是塊肥肉。\"
金算盤點點頭,
正當他準備繼續追問時,白玉堂忽然抬起頭望向門外,
\"有人來了。\"
話音未落,
一陣踩著積水的腳步聲傳來,隨即停在了門口,
\"吱呀……\"
聚義廳的大門被從外推開,一股濕冷的山風猛地灌入,
吹得火堆搖曳不定,
一群人狼狽地出現在門口,約莫二十餘人,裝扮成行腳商模樣,
為首的年輕公子上前拱手道:
\"三位,我是陳雨樓,在下一行乃是趕路的行腳商,特來避雨,還請行個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