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州路”伯顏忽然想起太後似乎對那個地方很是在意,以為那裡盛產糧食,於是接道“既是妖人為禍,遣少量簽軍即可渡海弭平,此事易矣,陛下何故憂心呢”。
南必太後搖了搖頭道“此事哀家也有所聞,據說那妖人本是一體五人,一人不知去向,剩餘4人聯合島上前宋餘孽作亂,妖人施以法術,官府不能敵,遂至失陷”。
伯顏笑了笑道“法術,嗬嗬,太後相信這些嗎”,南必太後有點不好意思道“本宮自是不信,不過據說那妖人占據瓊州後,貌頗恭順,已上了降表,請求招撫,並願意每年上貢朝廷超過以前一倍的糧食稅賦,由此,陛下和本宮才頗為猶豫”。
許久沒吭聲的脫不花忽然接道“臣在南方,也聽聞此事,不過妖人如今已跟前宋餘孽聯合,在島上日日招兵練兵,如要剿滅,恐不是少量簽軍所能奏效;
但如要興兵,國家如今正準備遣散大軍,還要應對臣的征南戰事和太師的征東戰事,哪裡還有兵馬可供剿賊呢”。
“除去征南和征東戰事補充所需,不是還準備遣5萬兵馬到南方諸省去嗎”帖木兒問道。
“殿下,5萬人馬,要遣到湖廣、四川、江西和江浙數省80餘路,每路才多少人馬,況如今南方數省各路、州、縣,衙役簽軍府庫三空,盜匪如毛,教亂如火,5萬人馬能否穩住形勢,還是個未知數;
前此臣為防雲貴各地變亂,駐紮了3萬兵馬未曾進入安南,就這樣,受川地淩霄餘孽頑抗之影響,雲貴各地響應者和傳白蓮教者愈眾,臣原先病停後來醫好的2萬多將士,全部投入剿匪,完全無法增援安南;
如果都太平了,臣也不會為安南戰事一再請求國家增援”脫不花不以為然的回道。
“那就眼見妖人占據天朝土地,不理不管”帖木兒很是不甘道。
“豈會不管”伯顏微笑道“此一時彼一時,一旦國家元氣稍有恢複,剿滅此等小賊,猶如探囊取物而,嗬嗬”。
“哈哈,也未必要等到那時,臣在南方時,聽聞這夥妖人要在瓊州搞什麼變法,拿本地大戶開刀,大戶們群情洶洶,要求自組團練剿賊,我看用不著朝廷派兵,此賊就被忠義之士所滅了”脫不花也笑道。
真金點了點頭道“那就密諭湖廣行省各路官府,全力支援忠義團練,但先不可讓賊知曉,朝廷還是假作安撫之狀,與賊商議招安之事”。
太後也微笑著點了點頭,但還是有點不放心道“萬一忠義之士不是妖人對手,朝廷又作了安撫之狀,如何奈何”。
脫不花搖了搖頭道“大戶團練,又有官府支援,還可上雷州等地招兵,豈有連偏遠蠻荒之地的小小賊匪都剿滅不了之理”。
真金想了一下道“萬一真是這樣,朝廷就先招安這夥妖人,也未為不可”。
南必想了想道“真是這樣,那說明妖人命不該絕,留下來,他日朝廷說不定還有用”。
眾人都點了點頭,隨即告辭而去,隻有伯顏走出皇宮後,想了想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若是團練敗於妖人,朝廷又招安此等匪類,他日怕會成為國家大患”,不過,此時,伯顏的心思早不在這裡了,已經飛到數千裡外的東海上了。
範文虎在官邸急得滿身是汗,看看進入晚秋時節,第三批渡海去北九州的移民還沒落實下來,要抓緊在來年3月颶風季到來之前至少再送2批移民過去,加上壇壇罐罐,一次往返至少要2個半月,稍有差池或意外就至少要3個多月。
這樣算來,2批要7個月時間才夠用,當然,如果像前2批一樣早都準備充分的話,6個月也夠了,但現在顯然準備不足,而留給他的時間還不到6個月了。
“那些大戶到底怎麼回事”範文虎在水軍元帥官邸,頗感惱火的問向一旁的參軍,幾個參軍都不敢吭聲,須臾,一個年長些的老參軍回道“回國公的話,前2年,百姓對遷移海外還頗為踴躍;
當時說天朝要征東,要大家去倭國生活,輕徭薄賦,不用征兵征糧,結果群情如火,爭先恐後,人數最多時,集慶南京)、臨安杭州)和慶元寧波)路集中了差不多50萬軍民;
但去年年底今年初,有去的人回來說那裡跟倭兵打仗,朝廷兵力不足,隻好在移民中大規模征召簽軍,而且那裡山脈縱橫,墾荒不易,水土不服,於是很多人便動搖了;
上月又傳來先帝薨逝,新君決定息兵罷戰、與民休息的消息,然後朝中又傳出不僅要停止征兵征糧,而且還要減免南方各省的稅賦,那些在朝中有各種關係,能打聽到消息的大戶遂紛紛撤走,原先登記在冊的也以種種理由拖延,不來報到,故遲至今日無法出行”。
“唉”範文虎長歎一聲,對於朝中之事,他雖未參與最高決策,但心裡明鏡一般,這國家是不能再繼續打下去了,即使先帝仍在,也是要息兵罷戰、與民休息的,隻是剛好把這仁義之名給了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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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息兵罷戰,停止繼續征兵征糧和減免賦稅就是在情理之中,原先總把宋室掛在嘴邊的一些士大夫也不吭聲了;
這種情況下,還想像先前那樣一聲“效忠宋室者,國家可發給錢糧遣送海外”便聚眾數十萬,實際已無可能,百姓其實對那個所謂的宋室並沒什麼感情,隻是痛恨新朝不停的征兵征糧罷了;
一旦息兵罷戰,輕徭薄賦,百姓馬上就會忠於大元,趕都趕不走,自古都是如此。
但是,沒人去北九州肯定不行,不說那裡已經有近20萬天朝子民屯墾定居,就說眼下,那張弘範已是重病在身,前此雖然擊敗了日蓮法師和南九州各藩的7萬聯軍,但日皇會作何打算,南九州諸藩又會不會再次進犯;
如果還要打仗,難免還要在移民中大量征召簽軍,人口太少,肯定不行,另外,朝廷和淮王會如何應對東倭的形勢,也是個未知數,但不管怎麼說,北九州還需要大量移民是個必須的選擇。
不過,眼下罷兵息戰、輕徭薄賦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如何勸說這些大戶和士大夫們甘心移民海外呢,誆騙是沒用的,這些人在朝中也都有各種各樣的關係,純粹騙人的話,他們根本不會信,他們大都是讀書人,可不是一字不識的平頭百姓。
不過,範文虎忽然想起第二批移民安置完後,伯顏準備去大都麵見新君,當時看望了已是重病的張弘範,跟正準備南返的範文虎聊了幾句,除了要他儘快運送移民外,還要他下次過來要儘可能留些水軍在東倭,另外還說道準備重新規劃北九州的行政區劃的事。
“有了”範文虎一拍大腿,把那幾個參軍都招了過來“你們去多找些書辦幕僚,貼出告示,就說朝廷正在規劃倭國北九州區劃,初步定為6路14州,先去的讀書人有機會署理各級官職,待他日科舉重開,有功名者便可實授官職,這樣,大戶和士大夫必紛紛再次前來”。
一個參軍畢竟見多識廣,猶豫了一下說道”這是朝廷諭令還是陛下口諭,或者是即將確定的詔令,如果都不是,恐怕國公會有欺上瞞下之罪,三思啊,國公”。
“嗬嗬”範文虎笑了起來“現在不是前宋了,動不動什麼欺上瞞下,臣民有好的意見都不敢說,以致社稷覆沒;
本帥讓你們這麼寫,肯定是有相當的把握的,何況,也沒說這就是朝廷和今上的意思,先以江浙行省和征東行省的告示發出吧,有什麼問題,本帥自會承擔”,“遵命”。
“來人啊,本帥要去一趟江浙行省衙門”範文虎對著官邸外喊道。
“媽的,這劉整,真是人越老膽子越小,先帝天威浩蕩之時,他還敢做敢為,當年打襄陽時,他還敢提出不同意見,如今新君乃仁慈之人,他反倒畏手畏腳,連個印都不敢借”範文虎罵罵咧咧的走進官邸,接著把那幾個參軍找來“你們找書辦寫好貼出去了嗎”。
“還沒有,等國公爺回來審定後方敢貼出”一個參軍回道。
範文虎點了點頭“拿過來,準備筆墨”,他看了一下,大概意思還是說清楚了,有些地方明顯指向朝廷和今上意思的,他做了些修改,儘管他認為他的看法絕對是板上釘釘的事後來也確實如此),但是此時此刻,他還是不敢僭越。
半個月後,慶元路寧波)和集慶路南京)同時出發了2支船隊,在舟山彙合後,便立即北上。
範文虎帶著8萬多老人和婦孺移民及近萬簽軍,還有自己的3萬水軍大元目前一共5萬水軍,1萬在東倭,歸屬史柱指揮,1萬在臨安,由江浙行省代為掌管),共12萬餘人,900多艘大船跟帶著無數的小船,踏破東海萬頃波濤,滾滾駛向滄海渤海)和東洋日本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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