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短暫也不短暫的自由落體後,葉銘陷入一片極致的黑暗。
道德經有言: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
剝奪了視聽兩覺,他的世界陷入純粹的空茫。
空間不存在,時間不存在,就連他的存在本身也變得無足輕重起來。
這片世界空茫存在,不知過了多久,他的眼前終於有了光。
那是一大片泄露的紅芒,猩紅、黏膩、無處不在。
葉銘絕對不會陌生這種的存在,在他為數不多的意識中,紅總是代表不詳。
而這抹被他視作不詳甚至危險的紅芒卻為他帶來了清晰到狂喜的認知,原來此處並不是隻有他一個人。
那個將他帶來此處,同屋主關係格外親密的,他並不知曉名諱的家夥。
他終於開口,像曆經了世紀沉眠的乾澀與晦暗:
“這是……是哪兒?”
葉銘並不確定,他會不會回應他。
他隻是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麼,該問點什麼,以期證明他還活著。
“我的世界。”
那個人背對著他,側容掩在滲漏的紅光中,流暢的線條帶著令人心驚的動魄。而在葉銘看來,他此刻的神色又透出非人的陰冷與漠然。
這個認知讓他的心口忍不住縮了一下,那是恐懼到極致的心臟供血加速,帶來後知後覺的刺骨寒意。
“可是……為什麼?”
他想他肯定有很多想問,但臨到嘴邊,隻能拿出一個愚蠢到極致的問號。
為什麼他會到這裡?
你是什麼東西?
為什麼要跟著屋主?
又為什麼……不殺他?
事實上,如果他說的是真的。葉銘毫不懷疑,他有那個實力絞殺自己。
男人沒有回應,隻是依舊安靜的、近乎僵硬的,維持著仰脖的動作望向那片紅光。
葉銘無法,也隻得跟著移去視線。這時他才發現,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黑暗的緣故,那片小小一團的紅光格外暗淡,內裡氤氳著淺薄的霧氣。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那應該是薄薄的黑霧。
而變化亦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發生。
隨著黑霧的稀薄,紅光內陡然現出一片場景。
那場景葉銘並不陌生,是整形醫院如複製粘貼的冷白走廊。
以及坍陷猶如芝士融化般的黑洞。
是他們來之前的那條走廊。
葉銘移了目光,又覷向男人。
謝衍的神情依稀帶了絲玩味,對畫麵的出現似乎並不驚訝,有一種意料之內的接受。
謝大萬仔仔細細打量了一圈走廊【宿主有點奇怪,這個視角怎麼感覺那麼像牆?】
謝衍盤腿坐下【不奇怪,boss視角。】
謝大萬【?】
誰能來解釋下,為什麼會出現boss視角?!
這對嗎?
你的劇本我的劇本好像不一樣?!
葉銘當然不會清楚這是什麼,隨著視角的轉動,他看到那間緊閉疑似陷阱的房間。
沒有開門,像是鏡頭轉換一般的特效,下一瞬畫麵切到了陌生的房間布置中。
冷白的整體色調,令人恍惚中似乎聞到了無處不在縈繞的消毒水,不刺鼻,但難以忽視。
淡藍色的床簾,遮住了蒼白的病床,閃透出金屬利器的芒。
冷而銳。
而葉銘眼尖看到,病床上並非空無一物。
那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