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德一聲令下,丞相府立刻忙碌起來,像一窩被捅了的馬蜂。
不到兩天,十名刺客,各個身手矯健,如同鬼魅一般;五名“說客”,各個嘴皮子溜得像抹了油,能把死人說活。
這些人喬裝打扮一番,便混進了前往大源舊址的流民隊伍。
有的刺客扮作衣衫襤褸的乞丐,蓬頭垢麵,手裡端著缺了口的破碗,嘴裡念念有詞地乞討,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走投無路的可憐人。
有的則偽裝成老實巴交的農夫,肩上扛著鋤頭,麵上帶著憨厚的笑容。
更絕的是,還有人裝成攜家帶口的逃荒者,拖兒帶女,一路風餐露宿,那叫一個淒慘,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從獄裡逃出來的。
這些人的演技,簡直可以去戲班子裡當名角了。
為了不引起懷疑,他們提前一個月便分散行動,從不同方向,不同時間出發,像撒出去的漁網,最終在距離大源舊址百裡外的一個小鎮——落霞鎮彙合。
落霞鎮,因傍晚時分,落日餘暉灑滿小鎮,景色如畫而得名。
如今卻因為戰亂,蕭條破敗,宛如遲暮的美人。鎮上唯一一家客棧——落霞客棧,也門可羅雀。
這十五人陸續抵達落霞鎮,為了不暴露身份,他們彼此之間並沒有過多的交流,隻是默契地選擇了落霞客棧作為落腳點。
傍晚時分,落霞客棧的大堂裡,幾個“流民”正圍坐在一張桌子旁,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著。
一個“乞丐”用滿是汙垢的手撓了撓頭,甕聲甕氣地說道:“這鬼天氣,真他娘的熱,老子都快曬成肉乾了!”
另一個“農夫”歎了口氣,附和道:“可不是嘛,這世道,真是越來越難過了。聽說大源那邊現在施粥,還給蓋房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一個“逃荒者”抱著孩子,一臉愁苦地說道:“要是真的就好了,俺們一家老小也不用在這兒受苦了。”
這時,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走了進來,他穿著粗布麻衣,背上背著一把長刀,看起來像個獵戶。
他環顧四周,目光在眾人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後走到櫃台前,沉聲說道:“掌櫃的,來壺酒,再來幾個小菜。”
“好嘞!”
掌櫃的連忙應道,轉身去準備酒菜。
漢子找了個空位坐下,默默地喝著酒,一言不發。
其他幾人見狀,也都不再說話,氣氛一時有些沉悶。
夜深人靜,落霞客棧的客房裡,一個刺客打扮成商人模樣,正對著鏡子擦拭著一把鋒利的匕首。
他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自言自語道:“沈玉書,你的死期到了!”
同一時間,另一個房間裡,一個“說客”正對著燭光寫著什麼,他的字跡娟秀,筆鋒犀利,赫然是一篇煽動人心的檄文。
第二天清晨,這十五人離開了落霞客棧,繼續前往大源舊址。
與此同時,大乾皇宮,富麗堂皇的寢殿內充斥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藥味,與奢華的香料格格不入。
姬無月躺在雕龍刻鳳的床榻上,麵色蒼白如紙,嘴唇乾裂,隻有微弱的呼吸聲證明她還活著。
“陛下,該喝藥了。”
一個宮女端著黑乎乎的藥碗,小心翼翼地走到床邊。
姬無月微微睜開眼,眼神空洞無光,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氣。
她艱難地抬起手,想要接過藥碗,卻無力地垂了下去。
“唉……”
宮女歎了口氣,將藥碗放在床頭的小幾上。
“陛下,您多少喝一點吧,這可是禦醫們精心調配的……”
姬無月沒有理會,隻是無力地閉上眼睛,任由淚水從眼角滑落。
她曾經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如今卻落得這般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