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鄭寫意正想說點什麼，去打探消息的幾人相繼回來了，還沒有走到兩人身邊，樂章就已經大大咧咧地開始說道：“公子，小姐，打聽到了，打聽到了。”
其餘幾人都有些怕他在這種地方大吼大叫，要是被村民聽了去，他們可是立刻就要被包圍。
好在樂章雖然性格大套，但一直被崔遠揚培養，也不傻，直到走到崔遠揚二人身邊之後，這才壓低聲音回稟道：“回公子，小姐，據我問到的村民所說，祭祀時，全村除了小孩和行動不便的老年人都在現場觀看，看到小茜是她爹媽親自推進花轎的。”
“推進花轎？”鄭寫意抓住重點。
樂章點頭：“一個月前小茜在附近山上采藥時摔斷了腿，還沒好，若非要出門，隻能坐村裡人送給她的簡易輪椅。”
鄭寫意看向落霞，落霞答道：“我問到的人也這麼說。他們還私下猜測，小茜就是為了不想被選為祭祀品，這才故意摔斷了自己的腿。唉，可是沒用，她還是被選上了。”
鄭寫意再次看向落秋和聞蕭，兩人也都點頭表示樂章和落霞說的也正是他們問到的。
鄭寫意想了想，問道：“那這些村民，他們親眼看見小茜的爹媽推著的人，確實是小茜了嗎？”
“這倒沒有。”落霞說道，“畢竟是新娘出嫁，小茜蒙著蓋頭……”
落霞的話一出口，幾人都紛紛鎮住了，他們不約而同想起了另外一起案件。
“小姐難道懷疑這起案件跟魏熙雅案一樣，蓋頭下的人，根本就不是小茜？”
鄭寫意看著人群中的老兩口，說道：“是或不是，讓他們親自辨認一下，便即明了了。”
熱鬨的慶祝活動，在太陽照射到大地之時結束了，就像是見不得光一般，結束得快速且沒有留戀。
方叔和方嬸站在一片狼藉的慶祝現場，其他人都走得七七八八，攤位上的東西也全都收拾了，唯獨他們倆不一樣，他們的攤位一直在收東西而不是送東西，所以在彆的攤位上東西越來越少之時，他們攤位上的東西卻越來越多，到天明，彆人的東西都送完了，他們卻拿攤位上擺滿的東西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些人怎麼就是不明白，相比他們失去的，這點東西又有什麼意義？
但他們還是不能就這樣把這些東西扔在這裡不管，不然被人看見了，又會有數不儘的閒話，和穿不完的小鞋。
方叔和方嬸兩人撐著疲憊不堪的身與心，悲傷不堪的心情，縱然不願意卻也一點一點地收拾了村民們贈送的東西。
東西零零碎碎的，他們收拾了半天，總算是將東西都勉強裝在了牛車上，可有些裝在碗中的熟食在收拾的過程中就灑了，這也沒辦法，就算收拾的時候不灑，運回家的路上也會灑。
畢竟回家的道路，並不是一路平坦。
他們趕著牛車一路往回家的方向走去，經過一個個熟悉的村民家，村民們已經提前收拾回家了，這些提前回家的村民們跟在市集上一樣，依然像在過年，愉快的歡笑聲從毫不隔音的屋舍瓦間傳了出來，刺痛了老兩口的心窩。
自從河神簽選中了小茜，他們無時無刻不在後悔，為什麼沒有更早一步行動，沒有更早一步地從這個吃人的地方搬出去？總是抱著僥幸的心思，想著這麼多年了這件禍事都沒有落到自己頭上，下一次也不會落到的，可誰知道這種事情隻要落下一次，就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因為沒有機會了，人，已經永遠離開了。
老兩口趕著牛車絕望而麻木地穿過大半個村莊，回到了自己的家。他們看了看空無一人的房子，窗欞上還貼著大紅喜字，在陽光的照耀下紮紅了老兩口的眼睛。
沒有人的房子，隻是房子而已，不是家。
老兩口將牛車趕進院子裡，方叔左右看了眼，院子內外都沒有人，便關上了小院大門，雖然隻是籬笆門，或許防不了真正想要進屋偷東西的小偷，但能隔絕想要往內窺伺的視線。
關好門之後，方嬸邁著她那有些瘸的腿腳，快速走進屋子裡，拿出了幾個布口袋，把牛車上村民送的東西一股腦都倒了出來，隨即將裡麵便於存放與攜帶的食物挑揀了出來，比如臘肉、鹹魚、饅頭、烤餅、鹹菜、風乾的野味等等，裝滿了幾個大口袋，又把布匹衣衫類裝了一個口袋。
裝好之後，方嬸把所有口袋往身上一掛，手上一提，就準備出門去，方叔一把拉住了她，壓低聲音道：“等等。”
方嬸滿臉焦急：“我等不了。”
方叔把方嬸手上的口袋接過來，再次放回牛車上，警惕地說道：“等不了也得等，不然會壞了大事的。”
方嬸氣憤地一屁股坐在簷下，怒道：“那些沒良心的，吃飽了喝足了，現在都睡下了，哪裡還有閒工夫管我們？哼，他們送給我們吃喝也隻不過是做做樣子，為了讓他們自己心裡稍微好受點罷了！”
“你小點聲。”方叔也兩步邁到簷下，瞪了方嬸一眼，隨即警惕地看了看院子四周，“你怕把人吵不醒是不是？”
方嬸冷哼一聲，氣得直喘：“吵醒又怎麼樣？現在這關心我們的戲演完了，還不一個個都回到家放心大膽地睡得跟死豬一樣，聽得見什麼！”
方嬸話雖然這麼說，但聲音到底還是小了下去，接下來他們要做的事情，絕對不能被人發現，焦躁地問道：“那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啊？”
“再等等，很快了。”方叔看了下天色，“再等他們睡熟一點。”
方叔隨即看向院門外，眼色陰沉了下來：“這個祭祀，大家都熬了幾天幾夜了，昨晚更是瘋了一晚上，所有人都累了。回到家，有力氣的再瘋一會兒，沒力氣的，就會直接睡了。但就算再瘋一會兒的人，也鬨騰不了多久，很快也會睡下的。我們就慢慢等，等他們，再睡熟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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