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白光刃如萬千銀針刺痛視網膜時,卜凡甚至沒來得及哼出聲。
他的意識像被抽離軀殼的紙鳶,在虛無中飄了三息,突然墜入一片翻湧的星海。
那些曾在他夢中墜落的星子此刻活了過來,金的銀的藍的,在他四周遊魚般穿梭,最後竟像被磁石吸引般彙聚——左胸位置傳來灼熱感,無數星芒穿透意識體,凝結成一顆幽藍的星核,正隨著他\"心跳\"緩緩收縮擴張。
\"這是......\"卜凡下意識去摸左胸,指尖卻穿過自己半透明的身體。
\"你體內本就蘊含星辰碎片。\"星淵的聲音不再縹緲,倒像在他耳邊低語,\"第一次觸發法寶時墜落的星子,是本源在試探宿主;你為救葉雪硬抗雷劫時爆發的星輝,是碎片在共鳴;直到方才以命相搏的決絕——\"星核突然迸發刺目銀光,\"終於與星辰本源達成共鳴。\"
卜凡望著那團跳動的光核,突然笑出了聲。
記憶碎片在意識裡翻湧:第一次被係統綁定的慌亂,為湊靈石去夜市賣符的狼狽,被結丹期修士堵在巷子裡時的恐懼......可現在那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他盯著星核中流轉的星軌,忽然明白為何每次瀕死時總有熱流湧入丹田——原來從一開始,他就不是被命運選中的棋子,而是缺了一角的拚圖。
\"成為新的星辰之心擁有者。\"星淵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欣慰,\"你的靈力將與星辰同頻,每一道星芒都能成為殺器。\"
話音未落,意識突然被某種力量猛拽。
卜凡眼前一白,再睜眼時已回到星辰殿堂。
首先撞進視野的是紫菱泛著淚光的臉。
她的手懸在半空,顯然剛從他胸口收回——那裡原本發燙的星印此刻淡得幾乎看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皮膚下流轉的幽藍微光,像有銀河在血肉裡流淌。
\"卜凡?\"賴雪的玉筆尖在他麵前虛點,墨香混著星芒的清冽鑽進鼻腔,\"能聽見嗎?\"
卜凡動了動手指,發現指尖浮起一小簇星輝。
他試著捏緊拳頭,那簇光突然炸開,在三米外的石壁上轟出個焦黑的坑。
賴瑤正舉著細劍要戳他肩膀,被氣浪掀得踉蹌,發梢都翹了起來:\"我去!
這威力......比我上次見元嬰老怪發的掌心雷還猛!\"
\"試試護罩。\"紫菱突然抓住他手腕,指尖凝聚出一道淡紫色劍氣——那是她最擅長的\"星隕刺\",平時能穿透築基修士的防禦。
可劍氣剛碰到卜凡體表的星輝,就像雪落沸水般\"滋啦\"一聲消散,連個漣漪都沒激起。
紫菱的眼睛瞬間亮得像含了兩顆星子,她撲過去抱住卜凡的腰,發頂的星紋發簪蹭得他下巴發癢:\"我就知道!
你肯定能行!\"
卜凡被撞得後退兩步,卻笑得見牙不見眼。
他拍了拍紫菱後背,目光掃過另外兩人——賴雪正垂眸用玉筆在虛空畫著什麼,發間的青玉簪子隨著動作輕晃;賴瑤則蹲在石壁前研究那個焦坑,指尖沾了點石粉放在鼻尖嗅,活像隻發現新玩具的小狐狸。
\"咳。\"賴雪忽然出聲,玉筆在掌心轉了個漂亮的圈,\"先高興早了。\"她抬眼時眸中寒芒一閃,\"黑暗之主用星核養殘魂的事,星淵隻說了一半。\"
\"另一半?\"卜凡剛想問,突然想起星淵消失前欲言又止的眼神。
\"他在等的不隻是承載本源的人。\"賴雪指尖點在虛空中的星圖上,那是她用靈力凝結的仙域輿圖,\"還有複活儀式的完成。
根據古籍記載,星外之境的月蝕之夜,是陰陽最薄弱的時刻——\"她的指尖停在輿圖邊緣的灰色區域,\"而今天,正是月蝕前最後一日。\"
卜凡感覺後頸泛起涼意。
他下意識調動新獲得的能力,左胸的星核突然震顫,意識像被拋上九霄,俯瞰整個仙域——最終,在極北之地的雲層下,他捕捉到一縷若有若無的黑霧,正裹著某種古老的咒文蠕動。
\"找到了。\"他睜開眼時,瞳孔裡有細碎的星光流轉,\"坐標在仙域北境,星隕山脈深處的異空間。\"
\"走!\"賴瑤\"唰\"地抽出細劍,劍身上立刻爬滿金色符文——那是她用鮮血祭煉的\"破妄劍\",專破幻術。
可她剛邁出一步,細劍突然發出嗡鳴,劍尖竟指向與北境相反的方向。
\"不對。\"她皺眉看向卜凡,\"靈波波動......有問題。\"
卜凡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隻見前方的虛空突然泛起漣漪,原本清晰的星圖開始扭曲,連賴雪用靈力凝結的輿圖都出現了重影。
他伸手按住星核,靈力順著經脈湧向雙眼——視野裡頓時多出無數半透明的絲線,其中最粗的那根正纏著他們,試圖將眾人往東南方牽引。
\"星辰鏡像。\"他低笑一聲,指節捏得哢哢響,\"想騙我們繞路?\"
話音未落,他周身的星輝突然暴漲。
那些牽引的絲線剛觸到星輝,就像被火烤的蛛絲般寸寸斷裂。
扭曲的虛空\"砰\"地炸開,露出後方原本的星圖,北境的坐標正明晃晃地閃爍著紅光。
賴雪的玉筆在輿圖上一點,畫出三道流光分彆沒入三人眉心:\"這是定位符,萬一走散也能找到彼此。\"
賴瑤把細劍往肩上一扛,衝卜凡挑了挑眉:\"頭回見你這麼正經,怪不習慣的。\"
\"等打完這仗,我天天逗你們樂。\"卜凡伸手揉亂賴瑤的發頂,目光掃過三張熟悉的臉,星核在胸腔裡跳得更急了。
他能感覺到每一縷星輝都在渴望戰鬥,每一寸皮膚都在叫囂著\"前進\"。
\"走。\"他轉身走向殿堂出口,星輝在腳下凝結成星光階梯,\"這一次,我要親手把那老東西的殘魂,碾成星塵。\"
四道身影踏星而起時,星辰殿堂的穹頂突然裂開一道縫隙。
月光順著縫隙灑下,正照在卜凡心口——那裡的星核泛著幽藍光芒,與天上的星辰遙相呼應,像在宣告:新的星辰之心,已然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