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凡的鼻尖還沾著金屬碎屑,被賴瑤的話激得打了個噴嚏。
他撐著地麵爬起來,後槽牙咬得咯咯響——剛才傳送時那股揉碎魂魄的勁兒,比被元嬰老怪拍飛還難受。
可等抬眼看見三個姑娘的狼狽樣,他又忍不住樂了:賴雪的銀絲散了一半,像團亂麻纏在腰間;紫菱的星環暗了兩成,碎星子黏在她發間;最慘的是賴瑤,半邊臉蹭了塊黑油,正對著袖中鏡子齜牙咧嘴。
\"都甭顧著收拾了。\"他扯了扯賴雪的衣袖,喉結動了動。
剛才落地時撞在金屬上的疼突然泛上來,可更讓他心跳加速的是空氣中那股味兒——機油的腥苦裹著靈草的甜,像有人把丹爐和鐵匠鋪揉成了泥。
他摸向心口,法寶的熱度順著指尖往上竄,這次不是燙,是……興奮?
像條憋久了的魚突然觸到活水。
\"叮——\"
金屬摩擦聲比他的念頭來得更快。
賴瑤的短刃\"唰\"地出鞘,可等看清來者,又\"當啷\"砸在地上——七八個身披黑鐵甲的守衛從霧裡鑽出來,頭盔上的雷光紋路滋滋冒藍火,槍口齊刷刷對準他們。
最前頭那守衛的護心鏡刻著齒輪與丹火交織的徽章,在靈氣光團下泛著冷光。
卜凡的後背瞬間浸了層冷汗。
他餘光瞥見賴雪的指尖輕輕點了點腰間,銀絲像條透明的蛇,\"嗖\"地鑽進最近那守衛的甲縫。
紫菱的星環重新亮起,卻比平時暗了三分,碎星子在她掌心凝成小團,顯然這地方的靈氣跟她不對付。
賴瑤更直接,短刃在掌心轉了個花,幻術紋路沿著刀刃爬出來——可還沒等她動手,卜凡突然咳了兩聲,掌心翻出道淡金色印記。
那是他用神秘法寶變的。
之前在觀命閣,無涯說過\"偽裝\"是法寶最善長的戲碼,這次他故意把印記弄成忽明忽暗的,像快熄滅的油燈。\"官爺!\"他扯著嗓子喊,活像被搶了糖葫蘆的小乞丐,\"我們是被"命運之眼"追殺的流亡者!
傳送陣出了岔子才掉這兒的!\"
守衛隊長的頭盔動了動,露出半張棱角分明的臉。
他盯著卜凡的印記看了足有十息,就在卜凡快把後槽牙咬碎時,突然\"哐當\"收了槍:\"跟我走。\"
進城的路比卜凡想象中更滲人。
賴瑤攥著他的袖子直發抖,他低頭一瞧,差點罵出聲——路邊蹲著幾個修士,半邊身子是金屬,半邊是血肉,眼球泛著機械特有的冷光,正機械地往嘴裡塞靈晶。
其中一個的手腕還掛著半截腸子,跟金屬鏈條纏在一起,\"哢嗒哢嗒\"往喉嚨裡送。
\"這些人……\"賴瑤的聲音發顫,短刃在掌心壓出紅印,\"他們還是修士嗎?\"
紫菱的星環突然爆亮。
她衝過去想幫那個修士,卻被守衛的槍托攔住。\"外來者少管閒事。\"守衛悶聲說,\"靈械宗的改造術,是賜福。\"
賜福個屁。
卜凡在心裡罵。
他感覺到心口的法寶燙得更厲害了,這次不是興奮,是憤怒?
或者說……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