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一介飯攤兒。
攤主是個老頭,生意冷冷清清。
馮靖掏出一把銅錢拍到桌上,“老人家,六籠燒麥,六碗乾絲!”
冷風之中,老頭一早上都沒開張,正坐在爐邊流著鼻涕烤火。誰料不開張則已,一來就是三個大肚子漢。
銅錢清脆的響聲中,老頭眉開眼笑,“好嘞,三位稍等,馬上就好!”
街邊小攤兒基本都帶有快速餐飲特點,眨眼功夫,六籠熱氣騰騰的燒麥便端了上來,三人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來。
乾絲還未燴好,六籠燒麥便被三人消滅乾淨,馮靖哈著熱氣熱騰騰叫道“老人家,再來六籠燒麥。”
賣飯的不怕大肚子漢!老頭兒頓時笑得合不攏嘴,眨眼又端了六籠上來,緊跟著六碗乾絲也熱氣騰騰端了上來。
一陣風卷殘雲,馮靖這才放慢了吃喝速度抬起了腦殼。
老頭奉承道“三位客官好食量,一看就是關西漢子。”
馮靖一稽首,把一句模糊語言說的斬釘截鐵,“老爺子好眼力,咱們是京裡派來馱鹽的。”
“噢?”老頭笑眯眯道,“京裡常來的馱隊我基本都見過,三位客官看著眼生。”
馮靖正等他這話呢,急忙點著頭問“看來老爺子是鹽鍋坊的老住戶了?”
“那當然,從我爺爺起,我家就在這兒開飯攤兒,三輩人了!”
“太好了,我跟老爺子打聽個人。”
“客官請講,鹽鍋坊上至鑽了土的老鬼,下到剛落地的月娃兒,沒我不知道的。”
“這不,”馮靖跺了跺腳道“腳跟兒凍裂了,想找個修腳的拾掇拾掇,老爺子能否給薦個手藝好的?”
老頭眯起眼睛邊想邊說道“咱這鹽鍋坊主要是煉鹽賣鹽的,修腳的本就不多,手藝好的都出去混了,留在這裡的主要是麵向腳夫船工,手藝也就那麼回事。”
“哦,原來如此。”馮靖貌似失望道“我在京裡碰到過一個修腳匠,據說就是揚州鹽鍋坊這裡的,手藝非常棒,我還以為咱這裡的修腳匠都跟他一樣棒呢。”
老頭咧嘴一哂,“噢,你說的是老秦家的大小子吧?聽說這小子在京城的皇家禦湯伺候那些有錢有勢的大官人呢。”
“老人家太厲害了,我說的就是他,好像叫秦秦秦……”
“秦大順!”老人脫口而出。
“對對對,秦大順!”馮靖順勢接茬繼續套話,“他家裡還有沒有乾這個的?”
“他是個獨子,父母早就鑽了土了,他一個人在京裡成了家,近年基本沒回來過。”
“那他師父還在不在?”
“他師父是個絕戶頭兒,早鑽了土變成泥嘍——”
“再來六籠燒麥,既然修不了腳,咱嘴上得吃好了不是?”
老頭答應一聲飛快起身,“好嘞,再來六籠——”
李隆基打著飽嗝愁眉苦臉道“師傅,實在吃不下了。”
狄仁傑也揉著肚皮笑而不語。
馮靖衝著老頭的背影一使眼色,大聲嚷嚷道;“吃不了咱兜著走,回去讓夥計們也都嘗嘗。告訴他們,今後餓了都到這兒來吃燒麥。”
旋,老頭麻利的端了六籠燒麥上來,嘴都樂得合不攏了,“客官一看就是個善性人,早早晚晚發大財。”
馮靖一抱拳,“借老人家吉言,祝咱倆都發大財!”
說著,給狄仁傑和李隆基一使眼色,三人提了燒麥就走。
三人剛走不遠,就聽老頭在後麵喊起,“客官、等一下,客官、等一下——”
馮靖噴的一笑,“不是找零就是送線索來了。”
話音未落,老頭氣喘籲籲跑了過來,“客官,我剛剛想起來,秦大順有個師弟就在街東頭開修腳舖,叫花慶春,冬初剛從京城回來,手藝絕不下秦大順本人。”
馮靖心一動,“好好地怎不在京城乾了?”
“腿摔壞了,乾活有點不太麻利,但手藝一點沒丟。”
“謝謝老人家!不用找零了,多出來的錢就放你這兒,我們隨時來吃。”
“你怎麼知道我要給您找零?”老頭大吃一驚攤開了手心,十幾個銅錢赫然在掌。
“因為您是個好人啊。”
走出老遠,李隆基悄悄問,“師傅,您怎麼知道這老頭會曉得秦大順?”
馮靖還未吭聲,狄仁傑噴的笑了,“這種小飯攤利潤很薄,很難走州過縣做買賣,隻能利用自家門口或街邊路牙擺攤掙錢;你再看他的挑擔和炊具,少說也用了幾十年了,這說明他在這裡擺攤很有年頭,即便不是老住戶也對鹽鍋坊非常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