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澤濕地中,一處背風的窪地,火把熊熊。
馮靖猙獰俯視下,秦大順哆哆嗦嗦交待起他的作案過程。
根據秦大順的交代,作案過程其實非常簡單,無非利用兩個翰林修腳之際實施催眠,然後從兩人嘴裡套出了試題,兩個翰林分彆叫**和王飛。
馮靖這邊現場審問,狄仁傑則筆走龍蛇迅速記錄在案。
待秦大順簽字畫押後,馮靖這才滿臉邪笑道“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聽到這話,又見他眸含凶光滿臉邪笑,獨眼龍秦大順頓時意會錯了,渾以為“最後一個問題”意味著自己馬上就要死翹翹了
於是他魂飛魄散拚命磕頭,“爺爺饒命啊——爺爺饒命——”
啪——
馮靖一個耳光扇了過去,“住口,爺爺乃當朝太傅國家欽差,豈能隨隨便便奪人性命?”
秦大順頓時停止告饒,“哪您剛才還挖我眼珠?還……還尿我臉……”
“馬勒戈壁!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你要不招就是剛才,你要招了就是現在,懂不懂?”
“懂了……”
“挖你眼珠尿你一臉那是為了破你的邪術,懂嗎?”
“懂了……”
“爺爺問你,既然你會邪術能催眠,為何不用催眠術直接搶劫詐騙,反倒費心巴力的倒賣試題?”
他的問話無論怎麼聽都帶著一股子邪氣,和剛才的挖眼撒尿之舉如出一轍,壓根兒不像一個高級官員能做、能說出來的。
大夥聞言均大吃了一驚,就連秦大順都覺得這個太傅簡直就是個踏馬的江胡亂盜,所以回起話來格外小心。
“因為催眠隻對一部人有用,像大人這種身賦浩然正氣者根本沒用。”
“你跟誰學的催眠術?”
“終南山一個沃教巫師。”
“什麼名字?”
“勃勃連赫。”
“你騙的銀子都藏哪兒了?”
略微遲疑了一下,秦大順扭頭看了一下水中的小島,不甘地哼唧道“那兒。”
馮靖一揮手,幾個府兵箭也似撲進了水中,瞬間從島上提著一個包袱回來。
馮靖掂了掂重量,滿臉邪笑看著秦大順,“謔、差不多有五百多兩!”
秦大順麵如死灰低下頭去,小聲嘀咕道“五百一十六兩。”
“我靠、泥馬一兩都沒花啊!可它現在不是你的了。”
馮靖把銀袋交給了府兵百夫長,“留三百兩給苦主花慶春和船老大兒子,剩餘銀兩給在場的這些弟兄分了!”
“謝太傅恩典!”
在這個時代,人們還無法從礦石中提煉黃金,市麵上流通的黃金大都是金砂熔煉而成,產量很有限。
至於白銀就更少的可憐,因為大中華地區屬於白銀礦產匱乏區,大量白銀都來自西方,是一隊隊的華夏祖先們沿著絲綢之路用瓷器和絲綢換回來的。
按盛唐時代的購買力,二兩白銀夠一個六口之家豐衣足食一年有餘。
一時間,身邊的幾十個府兵激動喊起。
“謝太傅恩典———”
“願太傅世代簪纓公侯萬代———”
………
大理寺三堂會審。
秦大順當場便指認出那兩個泄題的翰林,並準確叫出了他倆的名字———**、王飛。
看到秦大順,兩個翰林恍惚回憶起當時的情景。
當時兩人都喝了些酒,暈暈乎乎中相約著一起洗澡修腳,一旁伺候的修腳匠就是秦大順。
暈暈乎乎中,兩人便扯到了試題,結果被這個秦大順趁虛而入給催了眠,然後一五一十把試題全撂了出來。
末了,兩人舒舒服服呼呼大睡,醒來之後什麼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於是,便惹出了這麼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案來。
案情大白,天後震怒。
秦大順淩遲處死。
**和王飛斬首、棄市。
淮南作弊的十二個考生全部流配,徙三千裡。
淮南道各州刺史,一律罰俸半年引以為戒;
觀察使黃鹿鳴降職留任以觀後效。
唯一獲得獎賞的隻有狄仁傑,因及時發現漏題而功莫大焉,破格遷為禦史大夫,正五品。
因為沒有獎賞馮靖,天後特意玩笑道“功而不賞,曉珤兒該有想法了吧?”
馮靖咧了咧嘴,“有。”
天後莞爾“什麼想法?快告訴我!”
馮靖莊嚴一揖“天後英明天縱亙古未見,有幸能隨侍天後左右,臣已無尚榮耀!賞或不賞皆為天恩。”
“真話?”
“真話!”
天後點頭輕歎“羽林大將軍一職對你來說太屈才了!我一直過意不去。”
“少陵馮氏深受天恩,過意不去的應該是臣。”
略一沉吟,天後大袖一揮,“婉兒,擬旨!”
上官婉兒急忙鋪紙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