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一會，還是把手機拿出來，翻到了相冊。找了很久，點開。拿給我看。
“這是半年前的我。那時候是高一還沒放暑假，暑假後就是高二了。”
半年前她是個朝氣蓬勃的女孩子，在教室裡坐著，背對著同學，比著心。這個角度應該是同學幫拍的。
“嗯，這個是真實的你，我記住了。那，你現在可不可以讓我看看呢？”
女孩遲疑良久，似做了很大的決定。把帽衫的帽子退到後麵。
把口罩摘下了。
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但仔細看，似乎有一些不對。
我的印堂開始發熱發癢起來。
我乾脆閉上眼睛，用心去感受不同。
她的確是有問題。她的感覺是對的！
她的臉頰上有一層透明的什麼，像是，透明的麵膜敷在臉上，而那個透明的麵膜好像具有自己的意識，做出的表情會覆蓋住她的表情。
此刻，女孩明明是心灰意冷，她的表情肌肉是無奈的。她的眼睛是沮喪的。
但麵膜臉在微笑。詭異！太詭異了！麵膜臉的眼睛在微笑。
很假的微笑。
遇到我你可就踢到鐵板了。
我猛的睜開眼睛，把麵膜怪嚇了一跳。
女孩的眼睛似乎有了一點光。
“你眼睛跟著我的手指看一下，看這。”我的手在她的眼睛左側，她跟著看過來。
我又向右側。她也跟著看過來了。那個麵膜怪也開始好奇，跟著也一起看左，看右……
我在她們都比較認真跟做的時候，忽然右手伸出抓住了那個透明的麵膜。
嗬！果然比較滑溜溜，像是海蜇的質感。
我當然是戴了醫用的很薄的手套。
左手跟著拿了一個有酒精有敷棉的醫用不鏽鋼彎盤放在桌上，右手把它浸入酒精按住，左手點了打火機點燃。右手又抄起一個方盤蓋子蓋上了彎盤。整個過程不到一秒鐘。
我手速可以。
我死死的用手按住那個方盤的蓋子，裡麵有什麼在嘶叫，在掙紮，在用力地撞擊方盤蓋子，發出恐怖的聲音，就像來自地獄的嚎哭。
小女孩已經被嚇傻了。
她渾身發抖，又向自己的臉摸去，開始大哭。
唉，這聽起來好像是我在做手術啊。還是在沒麻醉的情況下。
屋外等候的患者開了個門縫在探頭探腦。
大概是擔心一會自己也得這麼哭吧。。
我在等她發泄完情緒。也給她點了安神的香薰。她眼裡都是眼淚，但可以看到她的感激。
“謝謝你醫生，謝謝你相信我的話。我快抑鬱了，沒有人信我！”
“我們今天的事情，最好保密。作為心理醫生，我的職業操守是保護每個就醫者的隱私。而且，你看，不會有第三個人相信的。”
“醫生，你是有超能力嗎？”
“這個，無可奉告。”我向她眨眨眼睛。
“醫生，你是不是真的看到了？這個東西還會找我嗎？我會不會還遇到這種情況？”
“這就像感冒，你就當是遇到了某種細菌。看，我剛才不過是在幫你消毒。”
“我真的好多了，我真的可害怕了，嗚嗚嗚。。”孩子是真的嚇壞了。又哭了一會。
“我可以負責任的說，你已經痊愈了。它已經被我消殺了。”
彎盤裡靜悄悄。但我還是安全起見沒有打開方盤的蓋子。等一會她走了，我再處理吧。
這個透明的麵膜怪，我第一次發現它的時候還是在小學三年級。不知它從哪裡來，來這裡要做什麼，隻知道它有時候會糊上某個人的臉，就像春風敷麵，人們抓不住它，它這樣做有什麼意義我也不知道。觀察的結果是，被它糊上臉的人慢慢會智商下降，記憶力消退，神經質，抑鬱，失眠，很容易受到驚嚇，渾身都有異物感，有人會感覺自己身體裡有蟲子窩，有人感覺自己的身體裡有老鼠鑽來鑽去。
眼前的這個女孩顯然是屬於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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