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維修先生,我是有很真實的記憶的。孤獨的童年,他給了我好多陪伴。當我發現我看到的世界和彆人並不相同,是我上幼兒園時。當時幼兒園裡有個奶奶很慈祥,每次都會靜靜坐在教室的地板上看著我們笑。有一次我實在忍不住了,那時是秋天越來越冷,尤其是下了雨之後。下午老師發了蘋果給我們吃,我拿了自己的那半個蘋果,跑過去給她吃,讓她起來坐在我的小板凳上。她很吃驚,還是很溫和的對我笑,沒有吃我的蘋果。我把自己的小椅墊給她,她說自己不冷。彆的小朋友也圍過來看我,問我為什麼和牆說話,還把自己的椅墊扔地上。老師也過來了,說我在表演。當時所有的人都在笑我。後來那個老奶奶就不見了。
幾次類似的事情之後,我媽媽也被老師談話了,說我太愛幻想了。我那時覺得幻想可能不是一個好詞。
包括和爸媽說樹上有樹精,空中有巨大的水母,把誰抓起來,誰就消失了。得到的反饋就總是被訓斥。
我學會了閉嘴。
後來就是我進不去家門的時候就坐在馬路牙子上等爸媽下班的小學時期。那時候爸媽很忙,沒有時間接我,我的小學就在我家樓下的街心花園旁邊。橫穿一個小路,幾乎不會有什麼車經過。這條路會有很多人步行,說是步行街,但偶爾人少時車經過也沒有人查。我就坐在馬路牙子上看人來人往,看很多很多正在走路的腳。有一天維修先生就坐在我的旁邊。一開始我們誰也沒說話。後來總看到,我就問他,是不是也忘了帶家門鑰匙。
他雖然看起來臭臉,嚴肅,但我就是相信他是個善良的人。善良的人身上的光是柔和的。有的人身體好,活力四射,身上的光會明亮,但也柔和,並不刺目。總想著壞彆人的人,雖然和彆人說話是溫和的,笑眯眯的,甚至嗲嗲的,身上的光也會很刺眼。尤其是年紀大看起來很虛弱的人,身上的光灰暗,卻刺目。你知道那種感覺嗎?一個人身上發著刺目的黑乎乎的光,又黯淡又刺目,我都會被辣到眼睛,眼淚嘩嘩的控製不住。
維修先生身上的光是明亮的,很好看的藍紫色的光,很柔和。他總是一身黑衣。他也不愛說話,我們有時候就靜靜的坐兩個小時。
有時候我們比賽誰數的腿多。比如我數女的,他數男的;也或者是我數往左的,他數往右的。輸了的在街心花園裡學青蛙跳,把差額補齊。
我也不知道他多少歲了,他一直都沒什麼變化。
可我一直在變。
有次爸爸出差了,媽媽當時帶畢業生,根本就忙不過來,我那年12歲了。那天我就很累,走路也走不動似的,我以為是低血糖犯了,就吃了兩塊糖,肚子很疼。
夏天,穿著長裙子。天有點黑了,路燈亮了。我喜歡長裙子的原因是我小腿上汗毛長,又不喜歡穿絲襪。我站起來想買瓶水,回頭看到我坐過的地方很多血。我當時大腦一片空白,很害怕,我以為我的五臟都出血了才會這麼多血。
“我可能以後不能陪你坐在這了。”
“為什麼?”
“我可能要死了。”然後眼淚狂出。
維修先生有點傻掉了。他想了一下:“你不是要死了,你隻是長大了。卷宗上你活得好好的。”
“什麼是卷宗?”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卷宗,就像檔案。”
“那我能活多久?你是管理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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