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純真了,太單純了,”
顧夜懷的聲音裡帶著壓抑的火氣,眼神卻異常冰冷,
“我不想她被汙染。”
他頓了頓,語氣陡然加重,每一個字都像砸在地上:
“還有,你必須離開。
從大年初一到現在,已經有兩波人栽在我手裡了——都是衝著你來的。”
“因為你,她的身體一次次遭受危機;
因為你,那場爆炸裡,她的身體變得脆弱不堪,幾乎一碰就倒,花了整整兩年才調理回來;
因為你,她一個局外人,莫名其妙被卷進你們葉家的紛爭;
因為你,那些本不該她參加的宴會,她每一次去,都帶著性命之憂。”
顧夜懷的目光像淬了冰,死死鎖著葉潤:
“葉家掌權者那場宴,危機四伏;
你的成人禮上,更是差點喪命當場。
這一切,你從來都不知道,全都是因你而起!”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恢複了那種近乎殘酷的平靜:
“從今往後,就當你消失了。
不要再出現在她的人生裡。”
夜空中,最後一朵煙花炸開,光芒映在顧夜懷冷漠的雙眸裡,轉瞬即逝,隻餘下無邊的黑暗。
葉潤靠在路燈杆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指腹幾乎要嵌進掌心的皮肉裡。
煙花的餘光在她臉上明明滅滅,映出她驟然失了血色的臉。
顧夜懷的話像一把淬了冰的錐子,一下下鑿在她心上,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試圖掩蓋的過往,此刻全被攤開在冰冷的夜色裡,無處遁形。
她確實不知道,蘇芷萱為她擋過那麼多刀光劍影,不知道那場讓她心悸的爆炸,竟在蘇芷萱身上留下了兩年都難愈的傷。
“因我而起……”
她喃喃重複著這四個字,聲音輕得像要被風吹散,眼底翻湧著驚濤駭浪——震驚、愧疚,還有一絲被戳破心思的狼狽。
原來她自以為的陪伴,在顧夜懷眼裡,不過是一場持續不斷的拖累。
她猛地抬頭看向顧夜懷,眼眶微微發紅,卻死死咬著唇沒讓情緒泄出來:
“你以為這樣就能讓她安穩?”
聲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抖,
“葉家的事,不是我消失就能了結的。
他們要的是我這條命,找不到我,你覺得……
他們會放過跟我走得最近的人嗎?”
顧夜懷皺眉,顯然沒料到她會這麼說。
葉潤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背脊,剛才的脆弱瞬間斂去,隻剩下一種近乎決絕的冷靜:
“你想護著她,我懂。
但你護得了一時,護得了一世嗎?”
她往前走了半步,與顧夜懷平視,
“我不會走。
至少現在不會。”
“你!”
顧夜懷的火氣又上來了。
“但我可以離她遠一點。”
葉潤打斷他,語氣異常平靜,
“我會解決葉家的事,在那之前……
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纏著她。”
她望著遠處蘇芷萱家的方向,那裡的窗戶還亮著暖黃的光,像一顆安靜的星,
“我欠她的,得自己還。
等塵埃落定,若她還願意見我,我再站到她麵前。
若不願……”
後麵的話沒說出口,但兩人都懂。她會徹底消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說完,她沒再看顧夜懷,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背影在路燈下拉得很長,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
煙花已經停了,夜色重歸沉寂,隻有她的腳步聲,一步一步,踩在冰冷的地麵上,像是在走向一場無人知曉的硬仗。
………
天色剛蒙蒙亮,熹微的晨光勉強穿透雲層,給那層層疊疊、仿佛延伸至天際的千萬級石階鍍上了一層朦朧的灰白。
一道纖細的人影獨自拾級而上,裙擺隨著步伐輕輕掃過微涼的石階,周遭寂靜無聲,隻有她沉穩的腳步聲在空曠中回蕩。
山門前,一扇斑駁的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一個身著灰色僧袍的小和尚探出頭來,雙手合十,聲音清脆卻帶著幾分超出年齡的平靜:
“施主,請移步。”
蘇芷萱聞言,秀眉微挑。
她並未提前通報,這小和尚卻像是早已等候在此,顯然是知道她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