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昌三年九月十八,經曆了十日驚心動魄的煎熬,一眾洛陽城中的天龍人終於熬到了李爽率部離開的時刻。
然而洛陽城內,卻留下了一大堆的問題。
最主要的便是一眾天龍人的心裡建設問題。
丞相府內,一眾元氏宗親聚集在了一起,誰也不曾說一句話。
屋中的氛圍很是壓抑。
元雍家的管事來到屋門前,看著裡麵一群沉默的人,還是應著頭皮走了進來。
元雍坐於主位,看著來人,問了一聲。
“他走了?”
“走了,我親眼看見他率軍渡過了浮橋。”
元雍聽到了這句話,麵色終於緩和了過來,聲音也硬了幾分。
“諸位,老夫近日想了想,李爽所為於我等來說未嘗不利!”
眾人有些錯愕,看向了元雍,卻聽他說道:
“李爽是問朝廷要了官職,討要了爵位,還要了土地。可他要的土地,如今都被蕭寶夤這個逆賊竊據了。李爽必然要率部與之發生一場惡鬥,無論輸贏,於朝廷都有益處。”
想到了過去十日的屈辱,一眾元氏宗親聽了,心裡好受了許多。
“丞相說得對,最好他與蕭寶夤來個同歸於儘,那才叫好!”
元雍點了點頭,繼續道:
“剩下的,他不過是要些糧草、錢財、女人,於我等來說,隻是九牛一毛,就當打發要飯的了。”
在座的一眾人,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手,那上麵本應是價值高昂的戒指,如今都被李爽的部曲扒光了,又想著宅子裡,嬌俏婀娜的美妾,如今都跟了彆人,本有些失落,聽了元雍的話後,心裡反而被激起了一股逆反的情緒。
“說得對,不就是一些錢財、女人麼,那些北境來的窮要飯的,沒見過世麵,見什麼都好,老子早玩膩了的,他們都要,跟個寶貝似的,那就當賞給他們的了。”
這話一說出來,眾人的笑聲更愉快了。
不過人群之中,總些人發出些不和諧的聲音。廣平王元悌道:
“可李爽為什麼隻搶我們鮮卑人的,那些漢人的,他動都不動?”
這話一出,眾人心裡又泛起了酸。
憑什麼!
大家都是這洛陽城中的天龍人,天下甲姓,憑什麼光搶我們不搶他們的!
心裡是這麼想,可話到了嘴邊,卻成了另外的模樣。
“什麼叫搶!”
元悌看著一眾對他怒目而視的人,卻聽他們問道:
“李爽的部曲帶著你到你府中的時候,有沒有問你,他們要的你願不願給?”
元悌點了點頭。
“他們是問我願不願意給,我也答應了,可……”
“那就行了!”
眾人趕忙按住了元悌的話頭,道:
“他們要,你不給,他們還要,這就搶;他們要,你給了,這就不叫搶!”
“可我覺得……”
“我不要你覺得,我隻要我覺得!”
眾人不欲再理會這小子了,卻聽得元雍問道:
“李爽走的時候還做了什麼?”
管事的聽了一眾元氏宗親的話,心裡感到無比的尷尬,道:
“他隻是在哭!”
“哭?”
“他在黃河岸邊,當著來往的百姓嚎啕大哭,說什麼自己量小力微,可朝廷卻委以重任,一眾皇室宗親和公卿大臣慷慨解囊,助他前去平叛,他受寵若驚,說不平蕭氏逆賊,愧對眾人!”
元雍摸了摸胡子,歎道:
“李爽心裡終究還是裝著朝廷的。你們出去了,也不要說其他的了,免得傷了大家的和氣。尤其是要約束子弟,不要去漢人公卿府上鬨,聽明白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