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簡煞的問題,裴灼兮並不急著回答,她想知道的是,為什麼一個向往報效朝廷,致力為百姓除害的良善之人,自甘墮落至此。
簡煞冷哼著,不明白裴灼兮為何會問出這麼蠢的問題。
站在不同的地方,會看到不同的風景。
越是向上,越是絢爛多彩。
越是向下,越是臟亂不堪。
風景是,人也是。
“大人物多厲害啊,輕易就能決定人的生死,可卻又要賺取那幾鬥金銀……可又不是所有人都是富商,又不是所有人都有錢……”
說著說著,簡煞走到裴灼兮旁邊坐下,冷笑著看向裴灼兮。
“後來我才發現,人喜歡的不是錢,而是權!有了權,所有人都因為害怕而來恭維我,直到那個瞬間才明白,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下等人就是下等人!不是光讀幾本聖賢書就能改變命運的!”
麵對死亡的威脅,他如果再恐懼下去,就不配為戲戲寨寨主了。
反正都是一死,他何不在死前放肆一把。
裴灼兮分析起他的話來,越思索越疑惑,他的契機是什麼。
裴灼兮不願再想,所謂的毒雞湯最煩人了:“廢話真多……”
簡煞一愣,倒是樂了下:“我第一次見你,是無意抬頭的一瞥,你站在屋頂,目光所及裝著萬裡江山,背影像極一位懲惡揚善的大俠。”
裴灼兮沒什麼興趣聽他說初印象,出聲打斷他:“我隻想知道,你的契機是什麼?其他的我不關心。”
簡煞到底還是顧及她的身份,並沒有沉默:“其實帝來閣能建立在我家旁邊,我挺高興的,就像家裡多了個看家護院的強大侍衛……有一天,爹娘外出遊曆回來時遭遇劫殺,那天我並不知情,直到在吃攤前聽人提起城外血流成河,我好奇得大著膽子前往現場,我看到了被腰斬的爹和被砍下頭顱的娘。”
說到這一幕,簡煞沉默下來,吸了吸鼻子,埋怨的看向裴灼兮:“我不知道仇人是誰,所以我想委托帝來閣幫忙找出殺害我爹娘的凶手,我懷著希望來到帝來閣,卻被告知銀兩不夠!”
說到這,他越發歇斯底裡,伸手抓著裴灼兮的肩膀搖晃:“銀兩不夠!銀兩不夠!四個字奪去我的所有希望!”
裴灼兮掙開他的手,麵無表情的將他坐著的椅子踢遠了些。
“這世道人皆自私,若不以錢易物,誰都可以將帝來閣當成善念之堂,可帝來閣是王,王絕不允許任何人的挑釁。”
簡煞還想說什麼,裴灼兮再次打斷他:“雖然帝來閣的委托需要報酬,但我記得定的價錢並不高,若隻是小小打探一下情報的話,最低也隻需要三兩白銀而已,你當時不是教書先生嗎?教書先生一個月起碼能賺到五十兩了……你當時拿著多少錢?”
三兩白銀,雖然是苦力工人三個月的月薪,卻是教書先生大致兩天的日薪,裴灼兮不認為他付不起報酬。
簡煞聽到三兩二字,愣在原地,嘴巴微張卻說不出半個字來。
打探情報居然隻要三兩?!
他不知道誰對誰錯了。
“三百兩……”
聞言,裴灼兮也跟著愣了下:“你確定你去的是帝來閣而不是黑店?”
就是讓其打探一下殺人凶手而已,隨便問問都能找出些蛛絲馬跡了。
跟她說情報要三百兩?她還以為是要打探什麼機密情報呢。
簡煞確認他去的就是帝來閣,他的家就在帝來閣不遠處,他不會認錯。
裴灼兮思索著,說道:“知道當時坐在掌櫃席的掌櫃是誰嗎?”
說到這份上,簡煞也知道他被人騙了:“他說他姓勻,讓我叫他勻掌櫃。”
帝來閣姓勻的,據她所知,好像閣中就那麼一位。
“若是他叫勻克西的話,那他死了。”
“為何?”
“欺淩弱小,殺害閣中成員,受刺目之刑並逐出閣,生叛閣之念,死於非命。”
裴灼兮看著簡煞,說著勻克西的結局。
“那麼……你的結局又是什麼呢?”
簡煞不自在的喉結翻滾,覺得後頸微微發涼。
犯錯事的人,沒有任何理由值得原諒,至少他是。
裴灼兮將放在大腿根的匕首抽出,丟到簡煞麵前。
“我不追究你拿了那張紙,但我要追究你拿著它胡作非為,你明知惡意殺人不對,卻最終成為加害者……你有什麼遺言嗎?”
簡煞拿起匕首端詳著。
裴灼兮適時開口:“不要有反抗的念頭哦,我覺得你並不想成為我的對手,是吧?畢竟比起淩遲,自刎不會很痛苦。你原本就是一介柔弱書生,初涉江湖便做了寨主,想必也練了武,用以護其自身,可若是對上老練武者,你會發現的,你從始至終都是個弱小螻蟻。”
簡煞將匕首刃尖抵在心口,看向裴灼兮:“我……我隻有幾句話。”
“說。”
“戲戲寨的成員裡有一半人穿著的是件麻衣,他們是從善的,不要殺他們,其他人的確作惡多端,你可自行處置,另外還要麻煩閣主幫忙毀了戲戲寨,還有……雖然你不需要我的感謝,但我還是要謝謝你,因為你,我建立了戲戲寨,找到了殺親仇人,並親自報了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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