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張督察員,我這兒有個小道消息想跟你對對口風,你現在耳朵還空著吧?”
何駿半開玩笑地說著,臉上掛著那副標誌性的笑容,此時他正瞅著韋強和汪哲跟兩個小丫頭片子在那兒打情罵俏,氣氛正好。
“何公子,您請講,我這兒洗耳恭聽呢!”張天雲笑著點頭,心裡頭卻是警鈴大作,暗自堤防著。
跟何駿打交道這些日子,張天雲對他的底細也摸了個七七八八。
這位可是省委組織部長何坤的寶貝公子,雖然不混他們這個圈子,但手腕兒可不小,在蓉城的公子哥兒圈裡混得風生水起。
對於這類人,張天雲的原則是能躲就躲,畢竟公子哥兒下海經商,水深的可不是一星半點,他張天雲自知沒那金剛鑽,也就不攬那瓷器活。
“是這麼回事兒,我聽說你們督查室最近盯上我表舅了,這事兒是真是假啊?”
何駿笑著說,但那笑容裡頭藏著幾分嚴肅,手裡的酒杯晃啊晃,好像連酒都跟著他的心緒蕩漾起來。
張天雲眉頭一挑,沒急著搭腔,他心裡明鏡似的,知道何駿這話還沒說完。
果然,何駿頓了頓,接著說道:“我表舅叫李秋,蓉城曰報的那個。”
張天雲心裡咯噔一下,腦子飛速運轉起來。
查李秋這事兒他基本上是單槍匹馬在乾,昨天才把部分材料遞給高謙,那家夥裝模作樣說要跟杜勇商量,估摸著還沒動彈呢!
表麵上不動聲色,張天雲的眼神卻緊緊鎖定了何駿:“哦,蓉城曰報那案子啊,我熟,正好歸我們三科管。”
何駿眼睛一眯,抿了口酒,乾笑幾聲:“哈哈,看來是我多嘴了,多嘴了!”
說著,還朝張天雲擺了擺手,做了個抱歉的手勢。
張天雲心裡頭卻是冷笑連連,這何駿反應夠快,局勢一目了然。
他這回算是領教了高謙的老謀深算,案子走到這一步,自己是進退兩難。
要是硬著頭皮按原計劃來,何駿那邊肯定得罪透了,說不定還得把何坤大人給扯進來,最後好處全讓高謙給摘了桃子。
這事兒,還真是有點棘手呢!
嘿,何大少爺,您這心思可真是細膩得跟繡花似的!說扣上“年輕乾部欠火候”的帽子,這不是挺恰如其分嘛!
張天雲擺擺手,笑得那叫一個雲淡風輕,“彆緊張,咱們督查室啊,就像一家人,動手乾活的還是我們這些小兵。
至於查不查、怎麼查,嘿,您也知道,我這小角色可做不了主。”
何駿一聽,眼睛猛地一瞪,心裡跟明鏡似的,張天雲這是變相確認李秋那檔子事兒板上釘釘了,還順便提醒他彆被高謙那小子給耍了,說不定正一步步往坑裡跳呢。
何駿的臉色瞬間跟調色盤似的,變來變去,看得張天雲心裡直犯嘀咕,打趣道:
“喲,何大少爺,這是咋了?又想跟我來一場‘不醉不歸’的較量?”
何駿一愣,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連忙舉杯跟張天雲碰了碰,賠笑道:
“張督察,您太客氣了,拚酒我可甘拜下風。今天您這提點之恩,我記下了,以後在蓉城,有啥吩咐一句話,兄弟我上刀山下火海也得給您辦了!”
“好說,好說!”張天雲笑著回敬,兩人相視一笑,那笑容背後嘛,自然是各有各的小九九。
張天雲心裡盤算的是李秋這家夥,沒想到他跟何少爺還有這麼深的交情。
看著何駿那略顯焦慮的臉色,張天雲心裡咯噔一下,李秋這事兒,恐怕水深著呢。
不然,馬春年那些老江湖怎麼按兵不動?難道他們真比自己笨?
張天雲自嘲地笑了笑,想當年,他可能還會覺得自己被當了槍使,但現在嘛,他算是活明白了。
事兒總得有人做,李秋那事遲早得曝光。
聰明的人懂得避風頭,愣頭青才會被人當槍使,而他張天雲,要做的是那個既能把事情辦了,又能全身而退的智者。
所以,對這案子,他決定采取“以靜製動”的策略。
結果,事情的發展就像他預料的那樣,第二天一到單位,案子已經上報,紀委那邊也是聞風而動,蓉城曰報社那位副社長兼市場總監,涉嫌受賄,證據確鑿,這下可熱鬨了!
李秋那邊剛傳出被“雙規”的風聲,沒幾日就見他被檢察機關請去“喝茶”了。
這一波操作,簡直就是往平靜的湖麵扔了個超級大石頭,漣漪四起,直接把張天雲看得目瞪口呆。
這一查不要緊,李秋身後竟然扯出了一張涉及蓉城市委市政府幾位大佬的“關係網”。
好在省裡的大boss們及時出手,把這事兒給按住了。
不過,小道消息可沒閒著,滿天飛,其中最火的一條就是說組織部何坤家的公子跟李秋那是“鐵哥們兒”,還一起開過公司呢。
張天雲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拔出蘿卜帶出泥,這泥裡頭的蚯蚓還真不少。
眼瞅著黨校換屆在即,何坤可是黨群書記寶座上的熱門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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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冒出這種風言風語,張天雲心裡琢磨著,這肯定不是空穴來風,肯定是有人想在這渾水裡摸魚,搞點大動作。
最近,張天雲走的是低調路線,連高謙那哥們兒也從前幾天的風光無限變成了現在的閉門謝客。
督查室裡,大家夥兒的臉色都跟陰天似的,誰都知道蓉城日報那檔子事兒惹禍了,上麵很快就得來找茬。
黃姚這幾天跟張天雲成了形影不離的好兄弟,天天往他辦公室跑,那表情就跟看著自家孩子闖禍了一樣擔心。
畢竟,這事兒怎麼看都是張天雲一時衝動,捅了馬蜂窩。
不過,張天雲倒是挺淡定,黃姚問啥他答啥,工作起來依舊有條不紊,實地考察啥的照去不誤,一點都沒怵。
黃姚看著,心裡直犯嘀咕,這家夥是真沉得住氣還是咋滴?
有一天中午,張天雲正準備跟往常一樣去食堂蹭飯,下樓時迎麵撞上了夢飛。
他趕緊上前打招呼,夢飛跟做賊似的,左右瞅瞅,然後悄悄指了指他,說:“走,咱哥倆外麵吃去。”
張天雲心領神會,兩人溜溜達達就去了省委旁邊的一家小餐館。
剛落座,夢飛就迫不及待地問:“天雲啊,天雲,蓉城日報那案子是你跟的吧?”
張天雲嘿嘿一笑,說:“喲,這事兒連你夢大秘書都驚動了?可以啊,消息挺靈通嘛。”
夢飛翻了個白眼,說:“你還笑得出來,這事兒可大了去了!”
“嘿,老張,整個省委上下,現在誰不在聊你那檔子事兒啊?你打算怎麼給大夥兒一個交代呢?”
夢飛這話一出,張天雲心裡頭就像被一塊大石頭壓著,心想自己這‘冒失鬼’的標簽是貼定了。
這幾天,張天雲表麵上風輕雲淡,心裡頭卻跟敲鼓似的,咚咚咚響個不停,明擺著,自己這是讓人給下了套了。
正琢磨著,倪秋月的名字就在腦海裡閃了一下,這個女人,心思深得像太平洋,自己那點小九九她怕是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
不然,她也不會提前給自己打預防針,說什麼大難臨頭。
現在想想,看到自己栽了跟頭,她八成躲在哪個角落偷著樂呢!
剛想到倪秋月,手機就響了,一看號碼,嘿,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張天雲朝夢飛擠了個眼,踱步到一旁,按下了接聽鍵。
“喲,倪社長,您好您好!”張天雲的聲音裡透著股子客氣勁兒。
“你好啊,老張!希望你也能好好的!怎麼著,現在願意跟我聊聊了?”
電話那頭,倪秋月的笑聲清脆悅耳,就像銀鈴似的,張天雲光是聽著,都能腦補出她那迷人的笑容來。
“聊?哈哈,我這正吃飯呢,倪社長您打電話來,不會就是想問候問候這麼簡單吧?”張天雲笑著回應。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張天雲這回答顯然是超出了倪秋月的預料。
在她想來,張天雲現在應該是急著找她求救才對。
“除了這事兒,還有件小事兒想跟你說一聲,愛飛來蓉城了。”倪秋月過了一會兒才開口,話鋒一轉。
張天雲一聽,心裡頭暗讚這女人應變能力強,這麼快就能把尷尬勁兒給壓下去,便笑道:
“這事兒我知道,她還想請我吃飯呢,我正琢磨著哪天有空呢。”
“嗯?”倪秋月明顯愣了一下,被張天雲這話噎得不輕,沒好氣地說:“行,那就這樣吧,你好自為之吧!”說完,‘啪嗒’一聲,電話就掛了。
掛了電話,倪秋月心裡頭那股子鬱悶勁兒還是散不去,哼了一聲,心想這張天雲是真傻還是裝傻呢?
事情都鬨成這樣了,他還跟個沒事人一樣?她見過不少裝腔作勢的人,但像張天雲這樣,都到這份上了還能沉得住氣的,還真不多見。
這些年來,敢不聽她話的人也不是沒有,但隻要她稍微動動手腳,那些人最後哪個不是服服帖帖的?
可這次,倪秋月心裡頭也犯起了嘀咕。
夢飛重新回到餐桌旁,挑起一邊眉毛,打趣道:“嘿,啥神秘電話啊?我說天雲,你最近可得加把勁兒了!蓉城日報那案子跟得讓人頭疼,上頭領導的臉色可不太好看啊……”
張天雲嘿嘿一笑,半開玩笑地說:“領導都有看法了,你還敢跟我坐一桌吃飯?膽兒肥了啊!”
夢飛一愣,竟然一時語塞,心裡莫名有種被張天雲反將一軍的感覺。
他仔細打量了張天雲一眼,從黨校同窗到現在共事,張天雲在他眼裡一直是個後輩兼下屬,可這一刻,他突然沒了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