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張逢能打一堆大盜。
就算是來一百個，也是一巴掌全清。
那時，就是自己的揚眉吐氣之日。
現在，張逢是默默的熬藥，然後又聽著大盜的廢話。
隻是聽著聽著。
大盜本來還在講著一個村裡的孤魂野鬼，轉頭卻說起了另一個話題，
“老爺子，我今日去鎮裡的千林堂買藥，見到那裡有一株百年人參。”
他說著，目光中帶有笑意，
“雖然你給我的藥方子裡沒有這味藥，但我瞧著這藥品相不凡，根莖飽滿，應該是一株靈藥。”
“你是何意？”張逢聽到這話，眼睛倒是從砂鍋上收回，看向了笑容滿麵的大盜，
“搶了它，還是買了它？”
“那掌櫃算是識貨。”大盜哼笑一聲，“這人參擺出了千兩的價錢。
一兩，就夠尋常一戶人家省吃儉用，一年所需。
這千兩，可是買三口之家的千年口糧。”
“如果這人參真如你所說，是靈藥，這價格倒是也不貴。”張逢聽到大盜說辭後，覺得這個計算沒錯，也不覺得這個人參的價格誇張。
因為大盜說的省吃儉用。
並且張逢也知道這個世界的物價計算。
在金銀銅的換算上，和正常古代類似，一兩金是十兩銀。
一兩銀是千文。
正常小工的工錢，是一月五百文左右。
一斤豬肉，則是五文。
不像是民朝和自己之前所待的武俠世界那邊，一頓飯幾百文與幾兩什麼的。
在嶺朝這種靈氣世界內，相對和平的世界內，各地物件和工錢的差異，不是太大。
又在戶部和各地金曹等相關單位協調下，價格相對也在一個穩定的狀態下。
但這個千兩，也是大數目了。
如果可以換算，豬肉是五文，現實則是大約十塊。
一兩白銀，一千文，也就是兩千塊。
千兩，就是兩百萬了。
張逢算到這裡，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也覺得這人參確實他媽的太離譜了，怎麼能這麼貴？
正常人工資，也就五百文，一千塊錢。
但要是說搶？
張逢看了看大盜，看到他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這是想拉自己‘下水？’
增加一同作案的生死友誼？
“你就不怕老夫的摯友知曉？”張逢看向他，“到時不僅會厭惡老夫，更會問責此事。”
“不會不會。”大盜卻哈哈大笑道：“老爺子，等到了夜時，你我前往千林堂，將東西一拿，人一殺。
到時候你不說，我不言，誰又能知道？”
他說到這裡，還又習慣性的壓低聲音道：“我這幾日為你買藥，也見過那‘李掌櫃’幾麵。
他身上並無靈符，想來也不認識哪位高人。
且就算是他認識，他又無靈符，就算是將他打殺，隻要你我手腳乾淨一點，他人也無從查起。”
他說著，為了讓張逢同意，又為了將張逢拉到和他一樣的戰線，最後還表忠心般的說道：
“老爺子，我踩點這幾日，查探這幾日，可都是為了你啊！
小子見老爺子身體骨一天不如一天，所以才行此下策，想要為老爺子取一件續命之物。”
大盜滿臉都是我為你好，可謂是‘忠肝義膽’。
張逢聽的也是滿心無語，沒想到這撲街也不測自己了，反而要將自己拖入水中了。
這個，倒是個好事，能證明他目前還是相信自己的，所以才要拉攏自己。
隻是人果然是變量的，也是心性不可更改的。
這才幾天不到，大盜就開始顯露為惡的本性，要行以往的惡事了。
“也不是不能買。”張逢卻不想這般，但也真惦記那個人參，能加快自己的修煉過程，
“在這裡幾日，老夫也聽你說過李掌櫃，他是一位醫德兼備的大家。
這般德高望重之人，是此鎮的……”
張逢想說‘他是此鎮的善果’，但怕自己無意中的言辭，會旁敲側擊的點醒大盜，隨即換成了，
“善人。”
張逢說到這裡，又緩緩起身，“而老夫自幼會一些醫術，倒可以趁著老夫摯友前來期間，去往千林堂坐鎮，賺一些錢財。”
這個鎮子內有不少有錢人家。
張逢是知道這些的，因為大盜天天念叨他們。
那麼除了大盜想要弄死他們以外，其實也可以治療幾個有錢人，然後就有錢了。
能行正道，還是行正道。
對此，張逢也是很難受，為什麼擁有人參的人，偏偏是善人。
如果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人，那殺人奪寶，就來的光明正大，且痛快無比。
“坐鎮？”大盜瞄了張逢幾眼，也沒有說什麼，隻是略微捧捧手道：“既然如此，我就聽老爺子吩咐了。”
說完，大盜感覺自己有點自討沒趣，熱臉貼上了人家的冷屁股，於是就出灶房，回屋睡了。
‘老不死的東西，小爺我好心救你，怕你死的早，讓小爺落空。
你可倒好，坐鎮？我可去你奶奶的！’
大盜一肚子悶氣，蓋著被子也不想和張逢多說。
……
翌日。
早晨。
張逢早早起床，感覺身子骨還可以。
經過幾天的修養，除了一些不好根除的大病，以及壽命僅有‘一個月’以外，其實現在的身子骨和年輕人差不多了。
大盜則是氣還未消的跟著。
等來到大街。
張逢是第一次出門，親眼看這個世界的城鎮景象。
總的來說，就和電視裡的繁華古代一樣，車水馬龍，來往行人，兩側叫賣小販，熱熱鬨鬨的。
“桂花糕嘞~”
不時，還有掛著扁擔的小販，穿插在大街上的人群裡。
張逢看了幾眼，也不餓，就繼續走。
隻是在這時。
“娘，我想吃那個！”
一位七八歲的女娃，當看到桂花糕以後，卻撒歡似的朝著那邊跑去。
又在此刻，正有一位俠客騎著高頭大馬，和旁邊同行騎馬的好友聊天，沒有注意。
“律~”
同時，女娃從馬前跑過，快速經過的身影，和身上屬於母親的胭脂味，驚著了駿馬。
嗒嗒—
駿馬前蹄抬起，猛然後仰，就要失控踩著周圍行人。
“小心！”大盜見此一幕，忽然前走幾步出手，一手抓著麻繩，將駿馬按下，一手撥開了兩名行人，又將嚇壞的女娃虛抱懷中。
短短幾秒不到，一場明顯要失控的場麵被製止。
大盜看到周圍的人都在驚訝的望著自己，包括老頭張逢也詫異的看著自己，則是一邊將女娃放下，一邊看著兩位騎馬的俠客道：
“往後鎮內走動時專心些。”
“是……”
“多謝前輩……”
兩位俠客趕忙下馬抱拳，並驚訝於大盜的力氣和技巧，覺得這是一位大高手！
如果有機會，他們是想結交一下這位行俠仗義的大俠士。
“好！”周圍的行人也忽然鼓掌，露出羨慕與崇拜的目光。
“謝謝恩人……”看到孩子沒事的母親，也帶著滿臉做錯事的女娃道謝。
大盜卻輕微的哼了一聲，算是應聲，然後又看向走來的張逢。
張逢則是靠近大盜以後，一邊聽著周圍掌聲，一邊小聲道：“你竟然還會做善事？”
“什麼？”
大盜聽到這句話以後，感覺這老頭是真的有點病！而且病得不輕！
但看到周圍人多。
他不爽歸不爽，最後還是選擇壓低聲音的沒好氣道：
“誰規定了好人必須行好事？誰又規定了惡人就不能行善事？
再說了，好壞善惡，不都是嶺朝的律法定的？和你我有什麼關係？”
大盜說完，搖搖頭，繼續向著千林堂走。
張逢則是看了看轉身向大盜道謝的俠客和母子，以及周圍仰慕望著大盜背影的行人。
人性的思維僵局，讓張逢剛才問出了一個很蠢的問題。
這也是張逢之前一直在為‘大惡人’大盜布局，正在玩弄人心，玩進了迷宮裡，一時卻沒有感覺出來。
但此刻，張逢卻被這大盜的言語‘點悟’了。
自己，好像是看錯人了？
大盜其實是好人？
但他一開始想殺自己的樣子又不像是假的。
又或者，世上根本就沒有好人和壞人之說？
哪怕用一些他們做過的事情去證明，也都隻是證明‘過去’的他是某種人？
但人，是活在‘現在’，不是過去。
是於未來中變量的？
張逢思索著，在‘過去、現在、未來’的三者中，思維陷入了最大的混沌迷宮。
可是在這種混沌的變量之中，化神卻猛然上漲了7%。
大盜因張逢的布局陷入思維困境，而張逢又因大盜的行為突破自身的思維迷宮，是雙向的因果變量。
或者說，這是一個完整的變量因果。
其中穿插了善惡混沌與倒果為因，形成了一個難以言說的巧合，宛如大閻羅的一千四百年布局。
在這種很奇妙的狀態下。
張逢感覺自己的雙眼好似‘失明’，看不到了‘黑與白’兩種顏色，可卻看到很多人頭頂上都浮現了‘青氣’與‘血氣’。
張逢隱約感覺，青，是曾經行的善，也是一個人的今生氣運。
血是曾經犯的惡，也是今後的災禍。
張逢一朝開悟，悟出了善惡中的變量，又結合以往種種因果，最終將‘因果’符文具現了。
它不是需要一定的境界開啟，而是需要‘開悟’。
玄幻一些，這種觀善惡的符文，也即是‘天道之眼’的部分規則具現。
張逢這一次不是悟到了，而是悟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