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基目送衛覬離去,原地沉思片刻,又獨自來到懸掛的地圖前。
落子無悔,說起來簡單,可看著幾十萬人的命運發生碰撞,怎麼可能情緒平靜?
趙基注視地圖,他甚至不期望徐晃、張遼、趙雲能打出什麼著名勝利,他們隻要穩定發揮。
哪怕諸胡提前偵知並聯合,隻要前軍能穩定戰線,等到自己抵達後,正好吃個大餃子。
趙基麵容沉靜,眼眉之間沒有點滴情緒波動。
而在平陽,甘寧站在轅門外,看著兩岸渡口往來的舟船,正將東岸的應征義從騎士向西岸轉運,不由長歎一口氣。
他也想參與正在進行的三郡諸胡征伐戰,他可不想當一輩子水師樓船將軍。
他的封賞已經先張遼一步下來,就是樓船將軍,雲丘亭侯食邑五百戶。
同時趙基在平陽西北三十裡處的丘陵地帶為甘寧劃出一個方圓三十裡的亭級封邑。
依靠這個規模不算大的封邑,甘寧可以很好的安置追隨自己的部曲鄉黨,也能牧馬、燒炭獲取額外收益。
而張遼的封侯一事則被呂布拖了拖,還需要等一段時間才能落實下來。
一個樓船將軍的名號,則讓甘寧感受到了危機感。
他必須表現出統率步騎的才能,如果一直負責水軍,就涼州、並州這種騎兵活躍的地區,他今後必然淪為輔助。
可他的部隊多是南方人,需要逐步適應北方的冬季。
除非他能放棄節製舊部,去統率臨時分撥給他的虎步軍。
而張遼就很配合,帶著七個營五千人投入趙基麾下,這一戰就削減到了四個營三千人。
雖然這三千人的裝備器械更精良,僅僅是多配發的兩千匹駑馬,就能輕易抵消割走的兩千人。
如果張遼帶著現在的三千人去中原,原地就能變身為全騎,成為縱橫中原的一股巨大威懾力量。
可在趙基這裡,在各方都有充裕騎兵的西州、邊郡戰場上,張遼這裡騎兵就是騎兵,步兵就是步兵。
專業的騎兵,與臨時的騎馬步兵,戰場上遭遇就是生與死的差距。
也就中原戰場,可以拿騎馬步兵去嚇唬人,西州這片騎兵沃土,騎馬步兵很容易把自己弄死。
張遼也想多編訓騎兵,可他麾下士兵以中原籍貫為主,絕大多數人要進行騎乘訓練。隻有那些老兵才掌握騎術,就地轉職成了騎士。
張遼所部都需要適應,甘寧這裡需要適應更多。
給張遼一年時間,就憑軍中配屬那麼多的駑馬,也能將步兵訓練成騎士。
甚至不需要格外操訓,軍隊解散後,士兵帶著賞賜的馬匹回鄉,平日用馬匹代步,接觸的時間長了,自然會掌握騎術與各種初級戰術。
甘寧看著入營集結的義從騎士,忍不住又歎。
他需要最少半年的時間,才能適應這裡。
過去在劉表麾下浪費了那麼多時間,他也不覺得有什麼。
可在趙基麾下,僅僅是張遼的發展速度,就讓甘寧感受到極大的壓力。
今年抄掠兗州西部時,他還能做張遼的副將;趙基指揮白馬之戰時,他甚至能與張遼並駕齊驅。
可再等半年,想要追上張遼談何容易?
或許三郡諸胡打完,張遼就能積功升為鄉侯。
征討諸胡的軍功,獲封食邑時朝廷曆來比較慷慨。
中原戰場相互廝殺,這種功績拿來封侯,多多少少有礙觀瞻。
見甘寧感慨莫名,擢升為監軍的夏侯蘭走出營地,勸慰說:“將軍不必氣餒,待三郡光複,未來與鮮卑爭朔方時,自有將軍用武之地。”
甘寧明白,夏侯蘭說的是黃河上遊漕運。
自孟門往上的秦晉大峽穀,豐水期水麵相對平靜,適合通航、漕運。
秦漢之際,朔方牛羊就能漕運而下,西河、上郡的器械、援兵也能漕運而上。
甚至,這條漕運可以一直向上,直接抵達金城、榆中。
因此光複三郡意義很大,意味著建設好水軍後,不僅能依賴水軍與鮮卑人爭奪朔方,還能直接向涼州中部投放兵力和物資,能有效喚醒當地豪強的忠誠意識。
隻是夏侯蘭說的很有道理,卻讓甘寧忍不住再歎,索性開口直言:“某雖出自南方,所愛非統禦舟船,實乃率步騎縱橫邊塞,效長平、冠軍之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