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被楊毅這般直白地揭露出來，他的內心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對自己一直堅守的信念，也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動搖。
城牆上的氣氛變得愈發凝重，士兵們的情緒也如同一鍋即將煮沸的開水，開始劇烈地翻騰起來。
趙老將軍滿臉漲得通紅，心情複雜到了極點，雙眼死死地盯著楊毅，眼中既有憤怒，又有無奈與痛苦交織。
他的拳頭因用力過度而咯咯作響，仿佛要將內心的憤懣通過這聲響宣泄出來。
“楊毅，你彆再說了，你彆再說了！”趙老將軍聲音顫抖，帶著幾分埋怨，更透著深深的緊張。
他深知楊毅所言句句屬實，那些黑暗的內幕，他在軍中多年又豈會不知。
隻是長久以來，他選擇用逃避來麻痹自己，將這些不堪的事實塵封在心底。
如今楊毅在這城牆下，當著眾多士兵的麵，將朝廷的腐敗瘡疤無情地揭開，這讓他一直堅守的信念瞬間搖搖欲墜。
他害怕，害怕士兵們聽聞這些後，對朝廷的忠誠徹底崩塌；他憤怒，憤怒楊毅毫不留情地將這一切公之於眾，讓他多年來維護的朝廷顏麵掃地。
然而，他又清楚地知道，楊毅所說的都是鐵一般的事實，那些被克扣的軍餉，那些因貪汙而延誤的戰事，都成為了他心中無法言說的痛。
他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城牆上的士兵們，原本還在猶豫觀望，此時聽到趙老將軍這般失態的呼喊，心中的疑慮更是被無限放大。
他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眼神中對朝廷的信任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迷茫與憤怒。
有的士兵想起了遠方家中艱難維持生計的親人，想起了自己在軍中微薄的待遇，心中的怒火開始熊熊燃燒。
楊毅看著趙老將軍的反應，心中明白自己的話已經起到了作用。
他深吸一口氣，放緩了語氣，但目光依舊堅定：“趙老將軍，我並非有意要讓你難堪。
隻是如今局勢已然如此，大梁朝廷的腐敗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你若是繼續為其效命，不過是讓更多的人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你一生行事光明磊落，難道就忍心看著這些無辜的將士和平民百姓因為這腐朽的朝廷而受苦嗎？”
趙老將軍身形一晃，像是被重重地擊中了要害。
他雙眼一黑，臉上的肌肉不斷抽搐，內心在忠誠與正義之間進行著痛苦的掙紮。
而此時，城牆上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仿佛隻要再有一絲外力，就會引發一場巨大的變故。
老將軍身邊的親衛見他身形搖搖欲墜，麵色如紙，趕忙上前穩穩地將老將軍扶著坐下。
老將軍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膛劇烈地起伏，仿佛用儘了全身力氣才吐出一句：“天要亡……我大梁也……！”
那聲音中滿是絕望與悲愴，仿佛將他一生對大梁的忠誠與此刻的無力感都傾注其中。
幾個呼吸之後，老將軍像是突然頓悟了什麼，眼神由最初的混沌變得清明，隻是那清明之中又夾雜著無儘的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