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草原，篝火在帳篷外跳動，將影子拉得很長。楊毅端坐帳中，左右兩邊分彆是回紇可汗之弟與葛邏祿首領，桌上攤著一張簡易的作戰地圖。
“明日卯時，三路兵馬齊發，直插吐蕃王庭在客薩城外的兵營。”楊毅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們兩部，各出五千騎兵為先鋒，從左右兩翼包抄，我率漢軍主力居中策應。”
回紇可汗之弟聞言，眉頭微蹙：“大帥，這……五千騎兵……我部能戰的青壯本就不多，若損失過大……”
“嗬嗬，損失？”楊毅抬眼看向他，目光銳利如刀，“處月部的下場你們都看到了。如今吐蕃仍是心腹大患，若此戰不勝，你們以為能獨善其身？”
他頓了頓，指了指帳外堆積的物資，“這些是誠意，但若有人想陽奉陰違，我漢軍的刀，也不介意先解決這些小麻煩。”
葛邏祿首領臉色微變，他知道楊毅話裡的分量。處月部的覆滅就在眼前，若是此刻退縮，恐怕下一個遭殃的就是自己的部落。他咬牙道：“大帥放心，葛邏祿五千騎兵，明日準時到位！”
回紇可汗之弟見狀，也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隻能無奈的點頭應下：“我回紇願聽調遣。”
楊毅緩緩點頭，目光掃過兩人：“此戰若勝，吐蕃的草場、牛羊，你們可分三成。但有一條，必須聽令行事。
若敢擅自後退，休怪我軍無情，你們儘快派人回部落去通知吧？
希望你們不要耍小心思，否則……嗬嗬！”
兩位首領紛紛連忙點頭答應，心驚膽戰的回應道，我等不敢，我等不敢……
楊毅滿意的點點頭，繼續進行具體的安排。帳外的風聲似乎更緊了，篝火劈啪作響。
三人圍著地圖，敲定了具體的衝鋒路線與信號，直到月上中天，回紇與葛邏祿的首領才帶著複雜的神色離去。
楊毅望著他們的背影，對身旁的親衛大隊長低聲道：“派人盯緊他們的動向。若按令行事，戰後自有封賞；若有異動，不必請示，直接拿下。”
親衛大隊長劉傑領命而去，帳中隻剩下楊毅一人。他看著地圖上標注的吐蕃營地，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
他知道，讓這些部落衝鋒在前，既是為了削弱吐蕃，也是為了摸清他們的實力——若能為己所用，便是邊境的助力；若心懷異心，今日的兵力消耗，也能為日後省去不少麻煩。
夜色漸深，草原上的風帶著寒意。楊毅吹熄油燈，帳外的篝火依舊明亮，映照著他堅毅的側臉。
明日的大戰，不僅是與吐蕃的較量，更是對這些部落的一次考驗。
而他，必須確保最終的結果，符合朝廷以後的安穩，符合邊境的長治久安。
離開楊毅的中軍大帳，夜風吹在臉上，帶著草原的涼意，卻吹不散兩人心頭的複雜滋味。
回紇可汗之弟勒住馬韁，回頭望了眼那座燈火通明的帳篷，低聲對身旁的親衛道：“楊毅這人，看著溫和，手腕卻比吐蕃大王讚普還硬。五千騎兵……這幾乎是我部一半的戰力了。”
親衛勸道：“首領，漢人常說‘識時務者為俊傑’。如今漢軍勢大，處月部的下場就在眼前，若不從，咱們怕是連部落都保不住。”
可汗之弟沉默片刻，想起楊毅帳中那幅攤開的地圖，想起那些堆積如山的糧草——那是處月部的家底，如今成了漢軍拉攏他們的籌碼。
他猛地一夾馬腹：“傳我令，讓各氏族連夜集合青壯，挑最精銳的五千騎兵，明日卯時前到漢軍大營外集結！”
他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決絕，“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若真能借漢軍之手擺脫吐蕃的控製，哪怕是這五千騎兵沒了，也值了！”
另一邊，葛邏祿首領回到自己的營地，立刻召來幾位長老。“楊毅逼咱們出五千騎兵當先鋒，這明擺著是要借吐蕃的刀削弱咱們。”
他重重的將手中的馬鞭重重摔在地上，“可拒了他，今晚能不能安穩過下去都難說。”
一位白發長老撚著胡須道：“首領，漢軍遠道而來，未必能久留。但吐蕃壓在咱們頭上多年，賦稅、征兵從沒斷過，部落早就喘不過氣了。
不如賭一把——此次若漢軍真能打敗吐蕃，咱們既能分到草場，又能擺脫控製；就算敗了，至少也讓吐蕃折損些兵力，咱們再依附回去，未必沒有轉圜餘地。”
首領眼中閃過一絲亮光。他想起兒子被救回時的模樣，想起這些年在吐蕃麵前的忍氣吞聲，終於咬了咬牙：“讓射雕手營、狼騎兵營全部集合，帶上最好的戰馬和彎刀。告訴兄弟們，明日之戰，咱們不是為了漢軍賣命，而是為咱們葛邏祿自己爭條活路！”
幾位長老紛紛抱拳行禮，齊聲回應，是……
很快，兩個部落的營地卻亮起了十幾個火把，朝著營地外而去。
三個時辰後，草原上的帳篷被一一掀開，睡眼惺忪的一隊騎兵被喚醒，披甲、備馬、檢查兵器，動作雖倉促，卻透著一股被現實逼出來的狠勁。
戰馬的嘶鳴、甲胄的碰撞聲在草原上此起彼伏，彙成一股暗流，朝著漢軍大營的方向湧動。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兩支騎兵已在漢軍大營外列陣。
回紇的騎兵身披輕便的皮甲，腰間掛著彎刀，戰馬多是耐力極強的山地馬；葛邏祿的騎兵則更顯彪悍，不少人頭上裹著狼皮，手中長矛直指天際。
五千人的隊伍，雖算不上精銳儘出，卻也氣勢逼人。
楊毅站在營門高處，看著這兩支隊伍，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他知道，這些部落的順從並非真心，但隻要能為己所用，暫時的妥協與算計，都將是日後邊境安穩的鋪墊。
“傳令下去，卯時三刻，準時出兵。”他轉身對副將道，聲音裡聽不出喜怒，“讓回紇部走左路，葛邏祿部走右路，告訴他們，第一個衝破吐蕃營寨的，戰後多分一成戰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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