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玉京台最高處,決賽會場。
經曆了數天預熱與兩輪比賽之後,決賽場地此刻的熱鬨程度堪稱空前絕後,即便是比之以往的請仙典儀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就在這各國觀眾紛紛爭先恐後前去占座,想親眼見識一下神明賜福的情況下,
璃月港的東側港口,一位有些遲到了的特邀嘉賓,也終於乘著幾艘裝配滿火炮與船弩的武裝船隻,緩緩向著海港旁駛來:
——毫無疑問,這自然就是“北鬥”與她的南十字船隊了。
作為整個提瓦特上都十分罕見的武裝船隊,南十字船隊的旗艦「死兆星」號在璃月的知名度可以說是家喻戶曉,
身為船長的北鬥更是有著諸多傳奇事跡,受到諸多璃月孩童的敬佩與追捧,
在這些孩子的眼裡,整個南十字船隊都堪稱是“豪情”與“帥氣”的象征。
但唯有船員們才知道,其實他們船隊上也並非所有人都是那副大大咧咧、不拘小節的粗獷樣子,
就比如此刻立於船頭、身著楓葉紋樣長袍、沉默望向遠方的那位緋發少年,
雖然大夥對於這位同伴的過去不太了解,隻知道他是前一陣子被大姐頭和舵手海龍帶上船的稻妻人,
但要說他們對這位自稱“楓原萬葉”的同伴的看法,那毫無疑問都是一致的佩服與好評:
——不說那出眾的武藝和他們看不懂的詩詞,單單是這神乎其技的判斷天氣與風浪的本事,就不知道救了他們多少次,堪稱是所有船員最羨慕的本領之一了。
但此刻,
即便已經從風浪密布的遠洋之中歸航,這位所有船員心目中的最佳領航者,卻並未如同以往那般回到船艙之中休息或是在船弦邊吹奏一曲,
反而是神色複雜的望著遠處的璃月港,就如同在海上遠遠觀測到了危險一般。
“嘿,發啥呆呢!”
“都已經靠岸了,看你這副樣子,總不會璃月港裡還有什麼風暴吧?”
看見船員都已經開始陸續下船,準備去璃月港裡好好玩一圈然後過個海燈節,自己這位靠譜的“新夥計”居然還在這裡呆站著,
擔心他是對船上的生活不太適應,好不容易招到了一個寶貝船員的北鬥也過來拍了拍萬葉的肩膀,大大咧咧的提醒道。
“——凝光可是好不容易邀請我一回,甚至還讓我送點上品海獸肉當備用食材,
聽說這兩天的璃月港裡熱鬨的很,你一看就是個讀書人,跟我一起去當這個什麼‘特邀嘉賓’怎麼樣?”
“——我知道船上的生活你可能不太習慣,但璃月港可比海上熱鬨多了,等活兒都乾完了,想去哪玩都隨你。
到時候去「萬有鋪子」買點好吃的,去「萬民堂」搓一頓,再去「新月軒」聽聽戲,不比在這兒傻站著強?”
“.”
“.感謝大姐頭關心,但船上的生活對我來說其實已經比此前要好上太多了,我對此沒有什麼不習慣的,
實際上,我並不是遇到了什麼問題,隻是今天的璃月港有些特殊,我太過接近的話很可能會感覺不習慣,出於個人原因,決定先留在船上而已。”
麵對眼前北鬥的邀請,萬葉略微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微微搖頭,開口拒絕道。
“特殊?不就是臨近海燈節再加上凝光舉辦了個什麼活動,所以熱鬨一點嗎?
你難不成是那種不喜歡見人的個性不成?這可真是稀罕.”
看了看眼前似乎的確有些不太舒服的萬葉,北鬥一時間也沒想到自己船上竟然還招了一個不喜歡熱鬨的船員。
“.不,偏遠之處的山野雖好,但人煙同樣也是自然的一部分,我對此並沒有什麼執著。”
萬葉搖了搖頭。
“——隻是以往的自然並沒有清晰的意誌,我也隻是能夠偶爾察覺到那些被常人忽略的聲音而已,
但現在的璃月港裡有某位存在統合了這一切,讓萬事萬物的聲音都隱沒在了其中,所以我驟然之下有些不太適應。”
“.”
發現麵前的萬葉並不是在開玩笑,一路上也知道自己這位船員真的能從所謂的“自然”之中獲得一些信息,
思考了片刻,並不打算強人所難的北鬥最終搖了搖頭,如同歎氣般的遺憾開口道:
“.那或許是岩王爺他老人家今天真的在看凝光弄的那個什麼活動吧,
你這問題倒還真是麻煩,最好還是趁著這兩天儘快習慣一下,
錯過了這次活動倒還問題不大,但要是錯過了大家一起過的海燈節,那可就太可惜了”
對船員身體不適這種情況也沒什麼好辦法,
已經好久沒回璃月、嘴裡都快淡出蘑菇來了的北鬥,最終也隻能承諾幫萬葉多帶一些美食回來,作為對錯過今天這場熱鬨的些許安慰。
清晨的陽光之下,北鬥帶著一眾船員從停泊的船上離開了。
白發紅瞳的少年站在船頭,望著麵前這座被神明俯視的海港,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關於璃月港的情況他並沒有對北鬥撒謊,
家族破敗,此時隻能算是一個浪人的他,從幼時就對“自然萬物”有著超乎常人的敏銳性。
而在獲得了神之眼之後,他的這種特殊天賦又進一步得到了強化,
從最開始更多基於經驗的狀況,變為了如今這種可以依靠流風傾聽自然的本領。
他之所以不太願意接近現在的璃月港,不僅有著最開始說的理由,其實也還是因為這種情況與他記憶中的一幕有些相像。
“.”
“.降下雷霆之光萬物寂滅,高居雲端之上天地俯首,
麵對這樣超脫常理的存在,你在決定直麵雷霆的那一刻究竟是如何想的呢,朋友。”
低頭看了看手中那枚暗淡失色的神之眼,
在雷電將軍斬下刀光那一刻,耳畔除去雷鳴之外再無他物的萬葉,
回憶起自己從那片國度倉皇逃離的經曆,此刻依舊無法想象友人究竟是帶著何等的勇氣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聽聞這次比試的勝者將得到神明的賜福,能夠輕易帶來這樣不可思議的變化,也不知是哪一位高居雲端的神明”
今後的路該行往何方?從稻妻逃離的他搶下這枚神之眼又究竟是為了什麼?
在外人眼中總是一副風輕雲淡的萬葉,心中其實亦有些許迷茫,
靜靜站在船首的高處,萬葉望著遠處寂靜的海洋與港城中空前熱鬨的氛圍,
因為璃月人民對神明的態度,以及在麵對神明時和稻妻堪稱截然相反的氣氛而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