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是小孩的債主子?這話聽起來倒是聞所未聞。老板,到底怎麼回事啊?”
飯店老板於是說了一老一少兩人之間的來龍去脈,他說街裡街坊都知道這件事。
大概一年前,小女孩的媽媽得了重病,為了給老婆看病,小女孩的爸爸掏空了家底,讓本就貧窮的家更是雪上加霜。
最終小女孩的媽媽還是沒鬥過病魔,幾個月前走了。
就剩下父女倆相依為命。
而老太太是一個孤寡老人,本來有個老伴兒,兩人沒有子女。
後來老頭走在路上摔了一跤,磕到了腦袋,在醫院躺了三天,最後沒緩過來,走了。
老太太在整理老頭遺物的時候,發現了一張借條,是小女孩爸爸寫下的,他曾找老頭借了兩千塊錢。
老太太在這附近是有名的臭脾氣,十裡八鄉都知道。
於是老太太拿著借條,氣勢洶洶地去小女孩家要錢。
可結果到了之後才發現,家裡沒大人,隻有那個小女孩一個人在家。
周奕聽到這裡,職業本能被激活了,問道:“小女孩的爸爸不會是失蹤了吧?”
老板瞪大著眼睛驚訝地問:“你聽過這事兒?”
周奕搖搖頭,但老板的反應就證明自己猜對了。
“要不說你是警察呢,還真被你猜對了。”老板誇讚道。
然後說,老太太去了後,發現小孩子一個人在家,問她爸爸去哪兒了,就一直搖頭說不知道。
老太太本來打算第二天再上門,但是看著家徒四壁和餓得麵黃肌瘦的小女孩,沒忍心,一問孩子,說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渴了就喝自來水。
從那天之後,小女孩就一直跟著老太太了。
老太太逢人就說,她爸欠我錢,我帶著她,就不怕他不還錢,除非他連閨女都不要了。
但老太太也沒錢,平時自己也是省吃儉用。後來老板看兩人可憐,就把一些做菜剩的邊角料的菜攢起來給兩人,也就是周奕剛剛看到的一幕。
聽到這兒,周奕恍然大悟,怪不得剛才看這兩人的時候,覺得奇怪,原來還有這茬。
不過對老太太的印象頓時大為改觀,這不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嘛。
老太太要是真鐵石心腸,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任憑這小女孩自生自滅。
隻是,小女孩的爸爸聽起來,似乎是凶多吉少了。
一個願意傾家蕩產給老婆看病的男人,按理來說是個負責任重情重義的男人,不太可能丟下五六歲的女兒不管離開的。
但就不知道是意外還是被害了。
“報警了嗎?”周奕問。
“啥?”老板一愣。
“我說小女孩的爸爸不見了,有人報警嗎?”
老板搖搖頭說:“應該沒吧……這人家家裡的事,外人怎麼好隨隨便便報警啊。而且他們都說小孩子的爸爸肯定是欠了太多錢,不肯還錢才跑了。”
“他借了很多嗎?”
“反正不少吧,這家三百那家五百的,老頭那兩千算是最多的了。”
“都是為了給他老婆看病才借的嗎?”
老板搖搖頭:“說是這麼說,但具體的咱也不清楚啊。”
周奕當即就問了老太太家住哪兒,打算去了解一下情況。
這種失蹤情況,相當不正常,而且居然還沒人報警。
不過仔細想想也怪不了任何人,老的法律意識淡薄,小的又什麼也不懂。至於外人,就像老板說的那樣,大家都是外人,沒什麼證據平白無故誰會報警。
想想這種事,還真是讓人細思極恐。
老板給周奕指了路,周奕本來準備出去了,又折返回來讓老板炒幾個菜打包。
老板心領神會,誇周奕是好人。
周奕說:“不,我就是萍水相逢,老板你才是真的好人。”
周奕提著一個袋子,裡麵是老板剛炒出來的幾個菜。
按照飯店老板指的方向,周奕找到了老太太的家,藏在一棟舊樓後麵的一間破舊小屋。
小屋不大,牆上刷的白膩子早在歲月的風霜中磨得斑駁不堪了。
大門敞開著,但是沒有燈,靠牆的一張桌子上點著一根蠟燭。準確來講是一根蠟頭,桌上還有幾根長短不一的蠟頭。
黑乎乎的桌子上,融化後又凝固的蠟燭油印記到處都是。
剛才看見的那個小女孩,正坐在桌子後麵拿著勺子吃東西,但麵前的碗裡黑乎乎的,看不清是些什麼。
周奕站在門口四處張望了下,沒看見老太太,隻有小女孩一聲不響好奇地盯著自己。
小女孩突然開口問了一句話,雖然用的是方言,但周奕還是聽懂了,小女孩問自己,你是誰?
“小朋友,你會說普通話嗎?”周奕笑著問。
小女孩的表情很茫然,似乎不知道他說的普通話是什麼。
就在周奕準備放棄的時候,小女孩用普通話說道:“你講話跟電視機裡的一樣。”